众人侧目凝视。
原来是郑萍和田婶发生了争吵。
郑萍气愤地说道:“……凭什么别人都能吃上这道菜,我们就不能?田婶你也太那个了,怎么还搞起区别对待?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肯定去找领导汇报情况!”
田婶毫不客气地说道:“这菜是你上荒山去摘的?还是你帮着我烹饪的?你能说出一二来,我不单给你一勺我还多给你打一勺!”
郑萍气笑了,“我没上荒山去采野菜?我没帮你做饭……那我就不能吃这道菜了?”
“就是这样儿!”
郑萍冷笑道:“田婶儿,你这是在搞阶级对立你知道吗?”
田婶怒了,长柄勺咚的一声敲在锅沿上,气势汹汹地说道:“来!你这个从城里的大小姐,跟我这个往祖上数二十八代都是贫农的泥腿子好好解释解释……啥叫阶级对立!”
一谈及出身,郑萍一下子就蔫巴了。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阶级”这个法宝,只能用在出身和她一样的知青身上。要对付像田婶这样本来就是泥腿子的人,她得换一张牌打。
于是郑萍眼泪汪汪地说道:“田婶儿,咱们可都是战士,这能者多劳、照顾弱者……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然后她转头问她的拥趸者,“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将郑萍围在中间的几个知青齐声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栀栀捧着饭盒,把郑萍的几个拥趸者全都记了下来。
下乡知青和接受单位可以双向选择,栀栀只是被上级分配到碧水乡的第一生产大队,但具体被分到哪个组,这还不好说。
但在这之前,栀栀也需要挑选好同伴。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和后世不一样。后世无论是国企、央企、私企还是外企,只要职位更高或能力足够强大,是可以有选择同事、上下级的机会的。比如说,炒鱿或者跳槽。
但在这个时代,尤其是知青,一旦被分配到同一个地点……那大概率是不能再换了。
栀栀不想拥有猪队友。
这就是她昨晚上没有当面拆穿郑萍的原因。
因为她需要郑萍这样的人暴露出她的自身问题,同时才能观察别人的反应。
此时面对郑萍的发难,田婶也不甘示弱,瞪着郑萍说道:“谁还不让你当战士了?这豆粥和豆饼就是给你这个战士吃的啊!”
郑萍指着鱼肉松拌细毛菜,“那这个呢?”
“这是其他的战士合力弄回来的,他们也确实共享劳动成果了啊!”田婶斜睨着郑萍,说道,“……怎么,人家喊你去干活的时候,你就不去,坐在这儿和男同志扯什么乡下的星星城里的月光!哼,我啊只在解放前看到过地主老爷家的小姐们和你一样,一天到晚的啥也不干的就等着吃。郑萍同志,难道你也想像资本家一样,奴役我们无产阶级?”
——这些说辞还是栀栀事先教田婶的。
然后田婶又学着刚才郑萍的样子,问众知青,“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错!就是这样!”上午、下午参加过劳动的知青齐齐答道。
栀栀也和大家一起大声应答。
她们的声音可比郑萍他们的声音大多了。
田婶又凉凉地说道:“郑萍同志,我要是你呀,我就有骨气一些,我才不为了这口吃的,把自己的脸面放在乞食上,我啊明天就去参加劳动,那我田婶儿也没理由不让你吃,对吧?”
郑萍气得红了眼圈儿。
李芬也觉得老大没意思的,扯了扯郑萍的袖子,小小声说道:“郑萍,算了算了,她不给就不给呗……这说得多难听呀!”
郑萍也没办法,气呼呼地捧着豆粥拿着豆饼坐到一旁。可一天三顿都是同样的伙食,她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栀栀倒是已经习惯了豆粥,慢慢的嚼着吃完了。
她把自己的空碗放在洪禾禾身边,说了声“禾禾帮我看一下”,然后就跑到竹棚里,把自己行李里的那两盒猪油渣拿出来,揭开饭盒盖子,将那盒麻辣味的猪油渣给大家分享。
郑萍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猪油渣!哎,这可是好东西呀!
她眼巴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