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的是家的味道。
“这天是真的热喽。”苗卫平擦了把脖子上的汗感慨道。
“可不是嘛,当家的,你把席子铺到外面去吧。”李秀红附和。
“这就去。”苗卫平点点头。
趁着微凉的晚风,坐在凉席上,闲话二三有何尝不是美事一桩呢。
和李秀红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抱着席子的苗卫平一出院就收到好几声招呼。
“卫平,你家也出来铺席子啊?”
“是啊,这两天吃完饭可总是热出一身汗,出来凉快凉快。”苗卫平一边应着一边铺席子。
“在院子外头到底不如在打麦场得劲,过两天交了麦子,咱一伙儿都去打麦场。”那人说道,随即迎来不少附和声。
其实要说纳凉,各家也都有院子。大家之所以也就是图个左邻右舍都在好说说话。
农家人一天之中也就是晚饭过后的时间属于自己,白天忙于生计,只有夜晚才能静下来。
田里不时传来蛐蛐的叫声,树上的蝉也在“知了”“知了”的叫着。
一家三口坐在席子上,苗粟粟托着腮听爸爸妈妈和叔叔婶子们聊家常。
“妈,哥哥呢?”苗粟粟手指无意识的在席子上画圈,随口问道。
“跟前头的猴子和栓子上山了。”李秀红随即又抱怨道:“这个臭小子,忙忙活活干了一天活,就晚上这点功夫也不放过,非要上山作妖。这也就是山上没有老虎,不然非得咬一口这小子的屁股。”
做母亲的心总是围着孩子,即使是说点不好听的,也总是不愿意说些过于恶毒的话,以免孩子伤心。
“我也想去~”苗粟粟宽面条泪:“哥上山都不带我,我还没……”
嘴里抱怨着,苗粟粟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和爸妈坦白的最好时机吗!
“爸妈,跟你们说个秘密~”苗粟粟神秘的挑挑眉,把哥哥苗一成担忧了十多年的问题摊开在父母面前。
听完苗粟粟的话,李秀红和苗卫平都沉默了。
苗卫平忽地抬起胳膊,狠狠的一巴掌就抽在了脸上。
聊的热闹的乡亲们没有发现,但苗粟粟和李秀红确实吓了一跳。
苗粟粟一惊,赶忙抓住苗卫平的手:“爸,你这是干啥啊?”
“我不配当爹啊!”苗卫平的声音颤抖着,一个中年汉子的眼眶竟通红一片、蓄满泪水。
李秀红作为女人情绪内敛,却也是满心满眼的愧疚,她竟然从没想过大大咧咧的儿子,心里竟然藏了这么些心事。
这是她作为妈妈的失职啊,总觉得儿子是男孩,又是家里的老大。所以在两个孩子中间她总是有些偏心小女儿,她真的……
看到父母是这样的表现,苗粟粟也愧疚极了,如果她再委婉一点,不那么着急,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爸妈你们别这样,哥知道肯定也会伤心的,他可能就是怕你们太愧疚所以才不肯说,现在你们这样不就是应了他所担心的嘛。”苗粟粟劝道。
“再说了,我们家现在不是变好了嘛,哥想上学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哥上学。”苗粟粟长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计划:“下个月就是哥的生日,从前家里穷也没正经过过生日,这次咱就给个办个热热闹闹的生日,再让哥顺顺心心去上学。”
“没错卫平,这事是咱们没想明白。”李秀红一擦腮边的泪,此时的这个农村妇女显得格外理智,面对儿子的心理,她并没有因为悲伤而忘记一切,也没有哭天喊地只为抚平自己内心的愧疚。
她和每一个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选择了直面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