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以太守的精明与手腕,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不智之举。
其二便是被派去安抚那几个受匪患所害百姓的兵丁,皆是军巡铺出身,为何自己对这几人全无印象?
自己可是盛州牧,军巡铺亦是自己治下部署,其中多少个捕快兵丁,自己虽不至于能全叫出他们的名字,但总归打过照面,对其中每一个捕快都有些印象。
而那几个武卒,自己却一点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几个武卒……莫非太守已将自己的手臂延伸到自己的部署之中了么?
崔仁心里有些恐惧,太守大人于他而言,便是一座不可攀越,甚至不敢抬头仰视的高山。
第三个疑点,便是崔仁方才与孙如玉对话考虑到的。
云州受匪祸之乱,十余个村庄遭盗匪屠戮之事已经过去了十数日之久,而盛州官场这边,除了自己这个因为治下百姓受了些牵连的州牧得到了点消息之外,如刺史这般的一州要员,竟对此半点也不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崔仁隐约感觉,这次匪患与以往大为不同,极可能有暗中之人操纵此事。
那些贼匪的行动极其迅捷,训练有素,风一般卷过一些距离州城较远的村庄之后,立即离开,不像是一般的绿林强贼,贪婪无度,行进攻略村庄毫无章法,更像是一支精兵悍将组成的军队。
而且,从贼匪的行进路线来看,他们似乎对关东郡之地理情况、哪个州城有军队驻扎都很了解。
崔仁眉头紧皱,孙如玉接连几个问题,他都没有回应,之后孙如玉也觉自讨没趣,便也没再开口与崔仁说话。
两顶轿子往关东太守府方向径直而去,而太守府之内,赵芝龙面沉如水,盯着下方顶盔掼甲的武官。
赵芝龙在关东经营十余年,势力已然根深蒂固,积威甚重,被他目光直勾勾注视着的节度使吴康对此更是感同身受。
冷汗悄悄滑过武康眼角,渗入眼眶之中,他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不发一言。
昭朝设节度使总管一郡军政大权,领授从四品游击将军衔职,与太守的正四品官职仅有一阶之差。
某些靠近边塞的一郡之地,节度使之威严权力,甚至要大过太守之权。而关东郡便北临金朝,亦是边疆之郡。但在此地文武官员之中,吴康之权力却休想盖过太守,越位而上。
武将骄横,与文官互相看不顺眼,从四品的节度使根本不需要向太守下跪,然而如今,赵芝龙一怒便骇得吴康单膝跪地。
由此便可看出,赵芝龙的手腕能耐。
“那几个兵丁,是你举荐给本官的。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差错……”半晌之后,赵芝龙缓缓开口,“几个丘八,留下些字迹可误导不了你我。”
“那几人分明是因主官被杀,畏罪潜逃了。他们的死活不打紧,可是这消息却会跟着他们失踪泄露出去。”
“再者,本官命他们好生料理那几个村民,如今村民也逃得踪迹全无。那件事已经捂不住了。”
“事关朝班诸位大人的大计,却被你的麾下生生弄成了如今局面,作为掌握一郡军政的上官,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吴康低头道。
“呵!”
赵芝龙闻声,勃然大怒,抓起桌案上盛着滚烫茶水的茶碗,往吴康身前掷去!
“知罪,知罪!知罪又有何用!”
“风声已然走漏,且不说那杀了伍长的烧鹅匪,必然已经获知了此中的消息,便是逃跑的村民和那几个丘八,若一日不将他们找寻出来,他们便会一直留在你我心中,成为你我心腹大患!”
“如若此事彻底败露,你可知,后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