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花不开的时候,枯而不死,纠缠成结,无根无叶也无花,凄切至极。”
“当心花怒放的时候,花朵奇美,动人心魄。只不过一边盛开,一边凋零,至死方休,哀艳至极。”
“心花需要记忆才能浇灌,每一朵花,就是一份执念。”
记忆浇花,种出执念?顾尊无语,什么和什么啊,简直是神棍之语,莫名其妙的。
又研究了一阵,实在是没有任何思绪。
顾尊只能熄了灯,躺下睡觉。床上一阵阴寒,隔着几层被子也是扛不住。不过明晚就有一场神功戏,这也是顾尊第一次跟着戏班出门唱戏,所以必须要养精蓄锐。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色一亮,那种阴暗昏沉的冷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晨曦的暖意。
就好像是黑夜里真的有什么怪诞,被晨曦驱散了一般。一点过度都没有,就像是有人一下子点亮了灯。前一秒还被黑夜阴寒折磨的人,下一秒就身处在阳光下了。
顾尊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
随后就是跟着戏班其他人的把道具箱子装上马车,前往唱戏的人家。
从搭台到准备,就得差不多大半天。此时出发,到了晚上直接唱戏。
神功戏班算上顾尊,有二十一个人。其实有五大班主,也就是唱戏的五个台柱子。
大班主是个能听声辩位的瞎子。唱得是生行,老生、小生、武生都在能唱。
二班主是个会唇语的聋子。反串花旦,正旦、花旦、武旦、刀马旦、老旦、彩旦都能唱。
三班主是个独臂人,剩下这只手还是六指。唱净行花脸,正净、副净、武净都是他。
四班主是个瘸子,但是会点轻功。唱的是末行,老生、末、老外。老生都没问题。
五班主是个哑巴,但是会腹语。唱的是丑行,又叫小花脸。文丑、武丑都没问题。
剩下的都是学徒了,只有这五大班主才能真正登台。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本名叫什么,反正都按照班主这么叫。
作为戏班里唯一健全的人,顾尊非但没有受到歧视,反而备受照顾。
二班主一袭青衣,竟然比女人还娇媚,看着顾尊笑着问道:“昨夜睡得好?”
顾尊答道:“很好,就是夜中太冷,好在太阳一出就没事了。”
二班主盯着顾尊的嘴,明白了话语之后微微一笑:“今日是城南一家屠户夫人的忌日,唱的是《往生幽媾》。你第一次出去,学着点。不过到了夜里唱戏时,可不准乱走乱看乱说话。小心也变成残疾之身。”
“难不成,这戏班残疾还另有原因?”
顾尊一怔,还想继续问,但二班主已经转身上车了。这个问题只能留着自己想了。
神功戏班住在城北,跟着戏班的车出了门,沿着大路往城南走,先会穿过城中。
城中便是一栋栋高墙深宅的府邸,整齐有序地坐落在笔直宽阔的街道旁。这样古色古香的宅邸连绵不绝,隔着青砖粉墙环绕,屋舍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繁而不乱,聚而有序。
高墙也遮不住的如云楼阁,影影绰绰,在秋色凋零的花树间露出飞檐翘角。纵然墙外面平民百姓冻死饿死,墙里的达官贵人依旧把酒言欢。
只看这一墙之隔,竟是两个世界。
过了富饶的城中,就到了城南。这里是商贾平民居住之地,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顾尊坐在车上,看着众生百态。有的人在茶馆休息,有的人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
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