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已经行至小半,连续两天的暴雨掺杂冰雹,骤降十多摄氏度,现在分明才九月下旬,天气就已经快要突破零度。
时明煦途经处结了薄冰,桨破水而出时,可以听见冰层破碎中相互的碰撞声。
除此之外,四下不闻人声,乐园空寂如废城。
“准确来说,19号房间被藏起来了。”时岑说,“我反复找了三次,房间号从1到40都在,唯独少了19。小时,我知道方舟的房间为适应教学需求,大多是不规则形状。但19这个数字本身没什么避讳,不存在特意被跳过的可能性。”
时明煦将袖口卷到手肘部,小艇继续破开雾霭:“你认为有人将19号房间的门牌号拆掉?或者干脆封死了它?”
“是。”时岑垂眸,看着手臂绷带上继续渗出血来,“所以我在18号与20号相互贴近的房间墙壁处搜查,又沿附近的外墙一点点敲击,成功找到了被封死的门,并尝试砸开它。”
多亏了雇佣兵丰富的野外经验,这些对于时岑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那你找到了什么?”时明煦问,“又是怎么受的伤——是破墙而入时发生了意外?”
时岑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不算意外。我只找到了一株屏蔽型藤蔓。”
准确来说,在隐藏墙壁被砸开豁口后,时岑弯腰进入19号房间——但这里早已空空荡荡,甚至连课桌,或别的什么物品都没有留下。
时岑利用便携式手电,看清了头顶老式的吊灯与沉寂的白板,于是判断出它从前是一间教室。
而在他走过的地方,滴落零星水液,它们在细尘覆盖的地面上蜿蜒爬出痕迹,渐渐渗透到角落。
前三者都相对好理解——现在看来,索沛奶奶以及“白日”组织,都将灾厄中的巨型白色生物视作教义中的某种神明,企图用神学观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点对其进行定性,侍者则因为其本身的某种独特经历,被视为神的使者。
怎么看怎么像一场宗教神学活动。
但今晚来信的这位“侍者”,又宣称自己知晓灾厄中失踪者的去处——这条线索,可是同安德烈紧密相关的。
时岑脑海中骤然闪过时明煦记忆碎片里的雨林,那处安德烈想让他看的地方,它没有风声,晨露饱满,丛林凝固。
没有风声,凝固,凝固永恒。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安德烈骸骨上所呈现的年龄静止,想到那些被膨胀后消弭的时间,继而他指腹迅速划过屏幕,从“永恒的应许之地”那里,拉出一道长线,随之标注。
——陷落地。
它是否,根本就意味着陷落地呢?
第42章暴雨
“轰隆!”
夜空骤然炸响雷声,半敞的窗间同时灌入风,索沛奶奶的笔记被吹得不住哗响,时岑探身去关窗时,瞧见被阴云搅碎的月光。
暴雨将至。
时岑正要阖窗的手一顿。
——雨季已经过去,秋日该有这样这样突如其来的大雨吗?
但来不得等他细想,电闪雷鸣中,外城的一切已经被雨淹没,街道间或传来尖声叫骂,又很快被闷雷盖住。
他闭眼,彻底看清了此刻时岑的处境。
蚁群,密密匝匝的蚁群。
这些巨型蚂蚁有半米长,他们触角坚硬,周身覆盖类似蜥蜴的粗糙表皮,但大部分已经死亡,尸骸堆叠,发出被烧焦的气味,目光所及之处,火光斑驳。
真正让时岑承受威胁的,并非这些工蚁
而是蚁后。
蚁后,它大段身躯仍陷于沙地,可仅仅立起的小段前肢,就已经同之前带走178号的灰色怪物一样大。
星空之下,它乌沉沉的复眼中,折射出类似金属的光泽,也倒映出时岑——时岑被它的前肢卷起,高举至眼前。
但时岑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在被绞至最紧的一瞬间,绷至极限的状态忽然被打破。
一个声音,那个虽然初识、但已经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根据灯塔的节肢类研究数据,这种蚂蚁的复眼已经退化,其中仅剩的单眼作为感光器官。”时明煦的声音很轻,但从未如此清晰过——在这个瞬间,时岑忽然理解了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