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苍心下又是一跳,因着那些传言的缘故,谢颂华和谢淑华如今的身份都变得有些敏感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瞒得过圣上,只是眼下这当面问起来,又不知是什么意思。
他怀着担忧,将两个孩子抱错了的事儿大致地说了一遍。
裕丰帝倒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竟果真认真地在听着,良久才道:“既是抱错了,自该拨乱反正,你们倒好,竟得了两个闺女。”
谢云苍连忙道:“圣上说的是,家中妇人身子不好,与孩子又实在感情深厚,仔细想来也着实有些不妥,臣回去就……”
“诶!那倒不必,各人有各人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就好,朕不过是随口一说,且听说,你这两个女儿都十分出众?”
听到这里,谢云苍的额头上不由出了一层细汗,尽管圣上一句没提她们两个人的命格之语,但这话分明已经露了端倪。
“小女蒲柳之资,实在不堪一提,些许美名,都是亲朋好友盛赞恭维之语,当不得真。”
他仍旧是那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裕丰帝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仍旧闲闲地摆弄着篓子里的棋子。
良久,才听得那头的君王说了一句,“这话倒不尽然,皇后见过多少世家贵女,倒是甚少专门请某一个入宫的,可见你们家姑娘果然有过人之处。”
谢云苍又是一惊,皇后请了她们入宫?
什么时候的事儿?!
心思急转,刚想说什么,就见裕丰帝转脸往窗外看去,“哟!下雪了。”
可不是?
一直盖在头顶的乌云,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似的,随着一阵寒风,就开始纷纷扬扬飘絮似的飞起了雪花。
赵皇后像是有些意外,“呀!看这天!本宫竟忘了注意外头的情形,这场雪,都不知道会下到何时。”
谢颂华也很是郁闷,好端端的被叫进宫,却是为了陪皇后喝茶聊天。
她这都已经不知道听了太子殿下的多少好话了,真怕再听下去,皇后要将太子直接叫过来当面夸。
眼下竟然还下起了大雪,这还怎么走?且她还得回去将今日探知的消息回去告知,心里自是有些焦急。
谢颂华咬了咬牙,还是站起来道:“娘娘赎罪,家中祖母还病着,小女实在放心不下,趁着这会儿雪还未下大,想请求早些回去。”
赵皇后似乎是没有料到谢颂华会有这么一出,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窗外,确实不像一时半会儿能停的样子。
便也没有强留,“好孩子,本宫也不知道老夫人竟病了,你有孝心,这自然是好事儿,只是这雪……”
“眼下才刚下,想来外头大街上还没有冻起来,不碍事的。”
赵皇后便扬声吩咐宫人送谢颂华出去,“安排辆平稳些的马车,务必要把谢姑娘平平安安地送到。”
谢颂华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谢恩告退。
外头的雪实在大,夹杂着寒风,那伞打了也似没打,好在穿了斗篷,倒是能抵御寒风。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谢颂华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冻僵了,好在马车上有炉子,暖意慢慢往身上爬,她才慢慢地感觉自己像是又重新活了过来似的。
只是一双手在极冷之后又被暖意裹挟,关节处便又酸又麻。
大约是下大雪的缘故,马车里也有些昏暗,外头的大街上也不似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热闹。
谢颂华推开窗格,微微掀起一角车帘,外头的雪却是越发大了,鹅毛大的卷儿从天上抖落下来,暗影重重。
她没来由感觉到一股从背脊深处传来的寒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才要将窗户再关上,猛然间发现有些不对劲,她虽然对京城的街道不大熟悉。
但是谢府所在的小时雍坊与皇宫距离并不远,那几条街道她还是能记下来的,可眼下马车所行之路,分明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条。
她又仔细地辨认着街道上的店铺,确认不是!
谢颂华下意识地就要去推车门,手伸到一半,便又缩了回来,既然马车已经在往别的地方走,那外头驾车的,又岂是什么好人?
她往后靠了靠,小心地推开后窗,还好,后面并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