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谢国平的脸上,更多的是愕然,他心里连连叹气,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子八成是疯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财务和考古队接洽,有几村民们喜出望外,围着几个工作人员问东问西。
陆千帆穿过人群,走向谢韵娓母女俩。谢国平跟上来,愤愤不平:“帆帆,你疯了吗?这样子这个项目还有得赚吗?太不值了。”
陆千帆面上淡淡地笑着,轻声说:“为了支持岳母的考古事业,就值。”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谢韵娓的心像是被丢了一颗石子,荡漾起来,脸上的两团高原红更红了。
陆千帆又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谢总,以后在外面,你应该叫我陆总。”
谢国平面露讪色,尴尬地点了点头。
无功不受禄,唐丽虽然现在火烧眉毛,但这份馈赠,于公于私,她都不能接受。她慈爱地看了看陆千帆,这孩子从小干净帅气,现在更是俊朗不凡,又添了一分沉稳干练,她由衷地说了句:“帆帆,谢谢你。但是,补偿和经费这个事,我不能接受。这个事,有待商榷。”
陆千帆谦逊地笑了笑:“阿姨,你不必多虑,既然考古队有困难,于公于私,我觉得都应该尽一份力,接受与否,你可以和上级领导沟通一下。”
拒绝的话不好说得太绝,唐丽笑了笑,拍拍陆千帆的肩:“好,我向上面反映一下。”
谢韵娓一直在一旁低头扭捏地用鞋蹭地,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对唐丽说:“阿姨,我和娓娓说几句话。”
他拉着她的手疾步穿过人群,来到了麦地的砖瓦窑后面,然后松开了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谢韵娓也一头雾水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四目相视,陆千帆忽然笑了——眼前的女孩,脚穿一双农村黑条绒布棉鞋,俗称“棉窝窝”,身上裹着妈妈的墨绿色羽绒服,脸蛋红扑扑的,活脱脱的村姑模样,还是那么好看,又带着一丝可爱和傻气。
“有什么好笑的?我是怪物吗?”谢韵娓被笑恼了。
“不,这很村姑。”他止住了笑,正色道。
太过分了,这人太恶劣了,多日不见,不见嘘寒问暖,大老远跑来,就为嘲笑讽刺她吗?她必须要好好理论一番了,于是,认真地说:“陆千帆,我要跟你谈谈,你这样子……”
话音未落,就被他粗暴地打断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谢韵娓一愣,这人怎么这么变化无常?刚才还“岳母未婚妻”巴拉巴拉的,害她还荡漾了一会儿,转脸就翻脸不认人啊!她撇撇嘴,气性也上来了,打算转身走掉,不料陆千帆双手抓住她的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认真地说:“恋爱倒是可以谈一谈。”
这一刻心湖起浪潮,她一怔,不能与他目光直视,怕被他读去了她眼里的甜蜜、忐忑、茫然,她别过脸去,扭捏地小声嘟囔:“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他又用力扳过她的脸,不给她一丝犹疑和拒绝的机会,猝不及防地吻了下来,是骤雨落新荷,急而迅猛,不留一丝喘息,她躲闪不及,向后仰去,重心不稳,险些跌倒,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用力拉向自己的怀中,喘息的空隙,在她耳边急促地说:“就是这个意思。”
这不是陆千帆的初吻,吻的曼妙和甜蜜,他已和赵萝蕤实践过了,他感受过五心似沸,灵魂失重。然而最初澎湃的心情散去后,剩下的却是无尽的惘然。她那么娴熟,手放在那里,唇舌如何回应,都那么进退裕如,恰到好处,倒像是她引领着他,浪花千重雪,消退后空余了寂寞。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结束了和赵萝蕤那段华而不实食之无味的恋爱,他偶尔也会在想,爱情到底是什么?娓娓冷了他,他却隐隐生了牵挂,想起她的可爱来,就像掌心停了一只鸟,它唱了歌,要飞走了,却用小爪,悄悄地挠了挠他的心,他的心,生了红痒和肿痛。——娓娓就是那只小鸟。
现在,他轻轻地怀拢着这只小鸟,不敢用力,也不想松开。
他却并不知道,这也不是谢韵娓的初吻。她那么瘦,衣服那么宽大,在怀中像小鸟,扑棱棱地要躲闪,却总也逃不出他的掌心,天气太冷,她的牙齿在颤抖,紧紧闭着嘴巴,抗拒他,她心里有气,他不管,高大的身形将她裹挟到墙角,像是要将她揉碎了吞下一般。后来,她不动了。
四周寒风凛冽,可他们都觉得空气热了起来。
许久,他终于松开了她,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久久不肯抬头,是小女生害羞的样子。光天化日,怎么可以做羞羞的事情!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征伐者的微笑,满足地揉揉她的头发,说:“我知道了,那天我打电话给你时,唐阿姨正在医院。你要是能劝唐阿姨和你一起回家,自然好,如果不行,就只有刚才的下下策了,考古队有了经费,改善一下条件,是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了。我用自己的方式,希望你能接受。”
富贵不能淫啊!谢韵娓才没那么容易屈服,故意咬牙切齿地说:“有钱了不起啊!我也是白富美呐!”
这话说罢,自己先绷不住吃吃笑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白,不富,不美。
陆千帆也笑起来,说:“我这儿有镜子,你要照照吗?”
哪有男朋友这样损自己女朋友的?不能要不能要。她嘟嘴推了他一把,他趔趄后退了一步,宠溺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磨砂质瓶体,是某品牌乳液,他今天从城中出发时买的。
“我女朋友可以不化妆,但不可以不保养。女孩子要爱惜皮肤啊!”
“谁答应做你女朋友了?”谢韵娓傲娇起来。
陆千帆沉脸霸道地再次拥她入怀,在耳边说:“不许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