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帆终于忍不住了,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娓娓,是不是谈恋爱了?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是……”
话还未说完,马上遭到谢韵娓连声否认:“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关于阿离,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解释,又觉得主动解释太显刻意,现在,他既然提起,她正好为自己沉冤昭雪:“我说实话吧!他不是我同学,也不是什么远房表弟,其实,阿离是我从音乐学院请的古琴家教老师,叫黎弦。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才学古琴的。”
这样一说,陆千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轻描淡写地说:“你一个人住,注意安全。”
蒙混过关,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时,焗蜗牛上桌,注意力转移,话题翻篇,她眼睛一亮,一边吃着肥美的蜗牛,一边分析这道菜的做法以及她认为需要改良的地方:“你知道吗?在咱们大中华有一道菜,和它是很相似的,叫焗酿响螺,我做过一次,味道那叫一绝,焗蜗牛倒是没做过,下次试试。”
陆千帆皱皱眉,笑笑:“娓娓,那些事以后会有阿姨做的。”
“哦!”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她又听出了话里有话,弦外之音,以后,是结婚以后?还是结婚以后?她望着对面坐的帆哥哥,灯光下的他眉目如刻,面容冷峻,唇角却带着一丝温柔,不要太好看,这是她从小就想嫁的男孩,他现在长成了成熟的男子,而她,却还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蠢萌小女孩,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陆千帆迎着她花痴的目光,淡定地问:“好看吗?”
她没反应过来:“嗯?好看。”
“快吃吧!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听罢这话,她一怔,心情又荡漾起来,就像柳枝撩动一池水,荡起一圈圈涟漪,“以后”,又是以后,以后到底是什么时候啊?帆哥哥原来这么会撩人。她的耳根烫起来,低下了头,为缓解尴尬,翻开了手机。
短短几分钟,刚才那条“报复社会”的美食照下,涌现了大批点赞和评论。
舍友一:拉仇恨啊!友尽!
舍友二:无冤无仇,为什么虐我?
胡蘅蘅:和谁一起吃呢?
贝妮:现在去蹭饭还来得及吗?
她正要回复,又有一个点赞刷新进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阿离。阿离虽然已会用手机,可大部分功能还在摸索,各种社交软件根本不会,这个微信还是前几日谢韵娓手贱帮他注册的,上面的好友只有她一人,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
一种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这时,又多了一条评论进来,还是阿离,他只回复了一个字:“饿!”
饿就对了。谢韵娓促狭地想着,嘴角不经意勾出一丝胜利的笑意。她没有理他,狠心退出了页面。
陆千帆看到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忍不住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她其实有点心虚,掩饰道:“我的朋友圈,被点赞狂魔们包围了。”
如果她的快乐来得如此简单,他为什么不能让她更快乐一些?这样想着,他也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在谢韵娓发的朋友圈下,轻轻点了一个赞。
看到那个点赞,谢韵娓又小小地惊讶了一番,高冷如他,很少发朋友圈,更不会到处点赞。现在,他破例了,今晚的帆哥哥,暖得不像话。谢韵娓眉眼弯弯笑得更欢了。
一餐饭能让两颗心靠得很近,从前她不相信日久生情,现在她知道了,爱这种事情,时间久了,也是可以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的。这一晚,快乐指数五颗星,她的一颗心整晚都开心地冒泡泡。
吃完饭陆千帆送她回学校,经过一家店面干净的烤薯坊时,他主动去买了几个烤红薯递到她手中。谢韵娓接过热乎乎的纸袋,感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暖意,觉得心就像这红薯一样,要被这份浓浓的暖意烤化了,她开心又虚伪地说:“刚吃过饭,现在好撑,吃不下了啊!”
“晒美食会拉仇恨的,分给点赞党们吃。”他说。
太贴心了有没有?她愕然地扭头看看他,原来这种琐碎庸俗的人情世故他都懂,只是以前不屑做罢了。她好奇地打量着他,由衷地赞美:“帆哥哥,你真帅。”
他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
回到寝室,烤红薯被贝妮她们几个点赞党们瓜分。她洗漱完毕哼着小曲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打算再刷一遍微信就睡觉,天啊!朋友圈有人更新了,她看到了什么?是一张暗黑料理图,一坨烤得焦黑看不出原材料的块状物,一碗黄澄澄的里面漂浮着黑色絮状物的粥,看一眼就没有了胃口,图上竟然配了一句矫情的文字:“没有为她做一餐饭,又怎称得上真正的爱?”
这条朋友圈,来自阿离。
谢韵娓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并且被配文恶心得要吐,这话不是她说的吗?剽窃,明目张胆的剽窃。她噌得从床上直起身,整晚的好心情被这条朋友圈破坏了。他亲自为那个狐媚的女人做饭,还说是真正的爱,那之前说对细辛一往情深都是骗鬼的吗?
她躺回床上,越想越气,用力翻了个身,觉得姿势不舒服,又用力翻个身。动静太大,成功引起了贝妮的注意。她问:“你怎么了?”
她幽幽地望着天花板:“就是忽然有种预感,觉得我的厨房可能着火了。”
贝妮轻轻地切了一声:“牵挂小表弟就直说。做人不要太贪心哦!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