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电话里的那一丁点不愉快,此刻放大了她无处安放的内疚。
或许她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对周豫白来说这么重要?
杜遥遥那天突然发难,几乎打了所有人一个错手不及。
即便骆北寻这样周密计划了所有,到最后也还是漏算了这条线索上的压力。
没有人知道杜遥遥为什么会知道真相,知道陶醉,沈风易他们这些人所有的立场和身份。
就好像“有人”故意把这些告诉给这个挣扎在苦痛深渊边缘的女孩,逼着她走出崩溃的这一步似的。
但这一切的一切,陶醉没有时间再去探究。
件件事一一追赶,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当真相竹筒倒豆子一样扑到她面前的时候,陶醉只能用本能的道德逻辑和情绪逻辑去消化解决。
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她确实没有想过周豫白的倾注和投入,甚至也没有跟周豫白打过一声招呼。
“周豫白,别……喝了。”
陶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把周豫白手里的白兰地瓶子给夺了过去。
“你来干什么……”
周豫白朦胧着醉眼,认出陶醉的一瞬,他自顾勾挑了唇角一抹冷笑,“我以为,你跟他们那帮人去拯救世界了。”
陶醉听得出这讽刺背后多少夹杂着些失去理智的蛮横,这很不周豫白。
至少不像一个刚成年就一个人来到异国他乡,打出黑白两道旗面的小教父。
此时此刻,他暴露着软肋和弱点,好比一枚张开坚硬贝壳的河蚌,绽出把最柔软的白肉,任人宰割。
“周豫白,我明白你的苦心,感谢你在我最迷惘的时候给了我方向。可是,这件事……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陶醉轻轻咬一口嘴唇:“药方是我外公研发的,也是我外公卖出去的。我妈为了补偿亏欠我和我爸爸的一切,选择了背叛那些可怜的女孩子。甚至包括我的表姐……我,我没得选择。只有站在我认为无愧于心的立场上,把真正罪恶的人绳之以法……”
那些身外之物,名啊利啊,商业价值啊,长留记的招牌啊。
“抱歉,周豫白,就算你看不起我的小格局,就算你心里认定我是个滥好人,这个公道我也必须要帮她们讨回来,就算是为了我妈……可以不用下地狱吧。”
陶醉坚定地说。
“你不是没有选择。”
周豫白扯了扯歪斜的领带,迷醉的双眸在那一刻突然变得十分清澈。
他看着陶醉,一字一顿道,“你只是想帮骆北寻而已。你就是想帮助他。你其实,是有在心里偷偷期望过的。如果你帮助骆北寻给他哥讨回公道,那么你们之间的障碍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陶醉:“!!!”
那是内心最深层的一点小心思,一闪而过被埋藏的,甚至就连陶醉自己也没意识到。
“周豫白……”
“你不要急着辩解。”
周豫白双眸赤红,灼人的酒气逼过来,比他曾经每一次的杀伐淋漓都要决绝!
“可你怎么知道,骆北寻真的是在伸张所谓的正义?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骗你,利用你?你怎么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陶醉的眼眶湿了:“周豫白……我相信他不会是那样的人。就像我也相信你……”
“你相信我什么?你真的了解过我么!你真的知道我的过去么?”
周豫白突然抓住陶醉的双肩,眼眸几乎烧出火焰!
“真正的释怀不是他那个样子,永远不会是他那个样子!而是我,你明白么?你以为,我这条腿为什么会瘸成这样的!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