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陛下……”张合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其实右军才是人数最多的,全军加起来四万有余……”
“多少?”刘辩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颤抖地问,“这样的士卒,赵王有四万?还不是最厉害的?这……这……养这样的军队需要花费多少钱粮?”
张合当然不会给刘辩介绍右军的构成,然而他觉得吓唬吓唬眼前这个小子很有意思,便笑道:“陛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胜负在于博弈,士卒强悍只是殿下最低的要求。至于需要花费多少钱粮……末将实在是不知道,不过维持这些军队对于殿下的财政来说并不是主要支出,民生才是殿下关注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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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吃了苍蝇来形容了,而是苍蝇在嘴里爆开,爆了一嘴的蛆虫般恶心。
他不明白眼前这些人的装备比五营都要好,王弋怎么会养得起那么多的?以他的脑子实在想不通天下哪来的那么多钱,感觉单单一个河北比整个大汉的钱都要多,这不合理啊……
羡慕……嫉妒……无数情绪涌入他的心头,他真的好想拥有,哪怕是眼前这支两千人的军队也好!
可是他更有自知之明,别说王弋不给,就算王弋给他了,他也不可能养得起,哪怕是在无数个夜晚的美梦之中自己幻想的鼎盛大汉也养不起。
除了沮丧还剩下什么呢?
刘辩拼命地在心底寻觅着,希望在角落中找到一些可以盖过王弋的地方,不说压上一头,只要高出一点就行。
但他悲哀的发现,自己除了早已无人敬畏的血脉之外,真的一无所有……
“唉……哈哈哈哈……”刘辩的眼神由深邃变得茫然,最终定在了无奈,对于王弋的成就他无话可说,至于王弋为什么没有平定天下他更没有资格评判。
只有蠢人才会去点评比自己强的人,他不想输了一切后还落得一个蠢人的名头。
调整了一下心情,刘辩换了个话题:“张将军,玉玺还好吧?几经辗转,寡人担心玉玺会有破损。”
“呃……”张合仿佛被人堵了嗓子眼,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
他此时很想将刘辩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这种问题也是他能回答的?
刘辩见到张合吃瘪,笑道:“哈哈哈哈……张将军莫慌,寡人不是那个意思。玉玺再怎么说也是安定国运的神器,还是小心保管为好。”
“陛下,末将没见过玉玺……”张合想了半天,咬着牙憋出来一句,反正他准备咬死没见过,绝不能承认玉玺在王弋手里。
刘辩闻言却一愣,下意识说:“怎么会?玉玺不是被袁谭那个家伙当作嫁妆送给赵王了吗?”
张合心道好嘛,连这个都知道了,可他依旧死硬道:“末将没见过玉玺。”
“赵王没用过玉玺?”
“没有!不,殿下也没有!”
“行了吧,就算玉玺在寡人手里也没用,在赵王手中寡人更放心。不过赵王既然不用玉玺,他平时发布旨意用什么?”刘辩看穿了张合的心思,讪讪地说。
张合长呼了一口气,说道:“殿下平时都用自己的印玺。”
“哦?”刘辩来了兴趣,“是什么天材地宝?比玉玺还要好?”
“呃……石头。”
“石头?哪里采来的?能和玉玺比肩,恐怕只有昆仑之石了吧?赵王找到昆仑了?”
“没有……就是路边捡的普通石头,殿下这些年还用坏了两个……”
“路边捡的?谁会信服?”刘辩显然不相信张合的话。
张合却面色一正,说道:“陛下,殿下的印玺天下谁人敢仿造?就算殿下不说什么,殿下麾下的将士们也不会答应的。”
刘辩愣在当场,定定地看了张合许久,目光似乎想要透过张合看向远方,看向比远方更远的远方,看向正在邺城内忙碌的王弋。
他不再说话,一步步向皇宫走去,每一步说不上是虚浮还是稳健,就算是武学高手张合都看不出来。
他就那么走着,仿佛世间只剩下了自己,只剩下脚下一条路。
他想要走到尽头,走到被黑暗淹没却散发着微弱光明的尽头。
他感觉在那里有一道门,他想去看看门后到底有什么……
大门的后面不是虚无;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他难以逃脱的宿命,而是一座空旷的宫殿。
刘辩定了定神,从自己的世界中摆脱出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回到了皇宫,回到了这个既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只能隐忍生存的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