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到好处的体贴,温小满怎会不成全钟晟的绅士风度,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让钟晟洗完。
钟晟说完,就拿着擦拭干净的骨瓷小碗,为温小满盛了一碗红豆粥,放好汤匙,端到她面前,温柔地说:“尝尝看,小火煮了很久的。”
温小满怔怔地舀了一小勺,红豆粥冒着热气,看起来那么得香甜可口,记忆里他也是如此,经常下厨,极尽可能地对她好,就像这碗粥,熨帖了凉夜的肠胃。
人往往就是如此,吵架的时候总记不得对方对自己的好,时光境迁,再去回忆往日情谊,就只剩下美好和温柔,徒增烦恼。
莫名,温小满生出一丝嫉恨,如果这份温柔她不能拥有,如果钟晟不是只对自己好,那这份体贴,不要也罢!
“唔……”
坏事果然不能想,一想就遭报应。温小满突然闷哼了一声,瓷勺突然落在骨瓷碗里,碰出一声清脆。
钟晟猛地站起来,带着明显焦急地问:“怎么了?”
温小满用手掩住唇,眯着眼哼哼:“好烫!”
“唉,怎么那么着急,要吹一吹才能喝的。”钟晟皱起眉,从温小满手里接过粥,拿起瓷勺一圈圈搅拌着,好久之后,他舀了一勺,浅浅地抿了一口,尝了下温度,自然地放回到她面前,说:“现在应该可以了。”
温小满呆呆地点了点头,木然地拿起瓷勺,盯着瓷勺的边缘,心跳一下重过一下,她转眼看向钟晟,他也回看她,钟晟微微偏了下头,眼睛里清澈如故,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欲念。
温小满蓦地低头,匆匆吞了口粥,脸颊瞬间就不争气地烧了起来——
刚刚这算什么,间接接吻吗?
钟晟却仍旧只想着粥的好坏,问:“怎么样,还烫吗?”
“呃?”钟晟的突然出声,打乱了温小满的思绪,她抬头,视野里有他在关心,再也顾不上听他说了什么。
钟晟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怎么样,粥好喝吗?”
“好喝啊。”温小满给予肯定回复,却在心里默默接着说下去,你煮的饭,都好喝。
午夜寂静,房间里只能他们两个人,钟晟静静地看着温小满吃粥,突然又来了一句:“不能总是这么熬夜了,知不知道?”
“我这不是有……”我不是有工作嘛,温小满本能地嘴硬,想要反驳,谁知她一抬头,在钟晟的注视下,这句常规回答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低头,小声嘀咕:“知道了。”
钟晟从来不是外向的人,却不知为何在温小满面前总有说不完的话,此时揪住温小满的马脚,人也变得婆妈起来,絮絮叨叨地说:“平时要对自己好一点,胃不舒服不要总拿药顶,自己煮点粥喝,不要嫌麻烦,明明很简单的事……”
或许是夜太深,周遭又太静,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落在温小满心里,明明都是关心,都是对她好,但她却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力感,就好像钟晟要把一辈子的叮嘱在今晚说完似得,她、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温小满抬眼看了钟晟一下,又极快地垂眸,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支吾道:“你……”
钟晟被温小满那双清冷的眸子恍了下神,兀自住了嘴,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掩饰般给自己也盛了碗粥,默默吃了两口,才苦笑着说:“也对,这些连我自己都做不到,说给你听,也是废话罢了。”
“一个人总要比两个人辛苦些。”温小满把最后一勺粥吞下,说完还认真地点了点头,自己给自己确认,“自己做不到的事,两个人在一起就未必。”
半个小时后,石头村考古工地上的值班室里,李远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刷着抖音。
“吱呀——”钟晟披着夜色推开门,手里还拎着一个保稳盒。
李远本来靠在椅背上来来回回地晃悠着,猛地看到钟晟,差点没摔到地上去。
“你你你怎么来了……”李远指着钟晟,瞪大眼睛哆嗦着。
钟晟皱眉,随手把保温盒搁在桌子上,淡淡开口:“喏,这份粥是给你捎的。你怎么回事,看我跟见鬼似得。”
李远大吃一惊,实在不相信钟晟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震惊地说:“不是,你还回来值班啊,你没毛病吧,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多好的机会啊,哥们都帮你安排好了,就等着明年抱娃了,你这咋掉链子了……”
“啧,想什么呢你。”钟晟瞟了李远一眼。
“我认真的,大兄弟!”李远一把拉住钟晟,眼神无比真诚,“有病得治啊。”
“去你的,思想太肮脏。”钟晟揉了揉额头,眼睛里的光暗淡下来,“我没事。我只是,不想那么草率……”
半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