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工抬了抬手,阻止温小满继续说下去,他说:“小温,不必多说。第一阶段成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至于大奖赛的事,有新的问题。”
温小满愣了一下,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要比第一阶段成绩更重要的事。只见,刘工一脸严肃地拿出一台平板电脑,把平板电脑支在摄像头前面,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不到五分钟。
视频播放完很久之后,温小满都陷入在一种震惊之中,很久之后才回过神,吃惊地问刘工:“这……说的是真的吗?”
视频里出现的是一个三四十岁上下的男人,长相很普通,头发稀疏、肚子微凸,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气质萎靡的中年人。这个男人在视频里自称是秦故明的下属,主要负责窖藏故酒的研发工作。在同秦故明工作的三年内,秦故明长期对其进行精神上的压迫,工作上稍有不慎,便会招致秦故明轻则嘲笑讽刺,重则破口大骂的言语暴力。不仅如此,像996之类的加班更是家常便饭,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只是秦故明他们公司自己内部的事情。这个男人之所以会找到凤澧酒业的门上来,是他最后提到的一件事。
作为秦故明公司的一线酿酒师,像这样实名制向业内举报秦故明是要承担巨大的代价的,而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会有导火索。单从男子在视频里的描述来看,这件事大概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子在视频中说,秦故明指使他篡改窖藏故酒在国际烈酒大奖赛中的报送材料,对窖藏故酒的生物化学指标进行人为修改,并在他不愿意对检验结果署名签字的情况下,秦故明强迫其签字提交,并且秦故明买通大奖赛主办方,使得评委对窖藏故酒的报送材料宽松对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使得窖藏故酒的得分虚高。
该男子在视频里宣称,他手中握有窖藏故酒报送材料造假的证据,并想以此换取凤澧酒业对他的保护,大数额的金钱自然不必多说,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凤澧酒业能够保护他免受秦故明的封杀。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人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刘工沉吟片刻,对温小满说:“这个人的身份我核对过,他叫杨森,确实就职于秦故明手下。但是除了他自己提到的,我还听到了一些其他风声……”
“什么,还有其他事?”刚刚提到的事情已经足以跌破眼镜了,如果还有其他的,那秦故明究竟做了多少不可告人的事,温小满吃了一惊,赶忙追问道。
刘工神情复杂,说道:“杨森这个人之前确实称得上是秦故明的心腹,曾经通过员工持股计划拿到了秦故明所在公司的股权,又受秦故明器重,担任子公司的法人和CEO。”
“既然如此,那这个人为什么在视频里这么说呢?”温小满疑惑,发问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刘工语气中带了几分了然和怜悯,他说,“如果子公司的效益真的有想象中那么好就不会有矛盾了。杨森自从担任子公司CEO以来,研发了好几个产品试水,效果都不理想,没赚到钱不说反而赔了一些,但是起步阶段这些情况很正常,只要有好产品好渠道,还有的是机会。”
温小满听刘工这话,似乎还有下文,便没有插话,耐心听下去。
刘工叹了口气,继续说:“谁知秦故明为了公司财报好看,把母公司一些不良资产全都一股脑地转移给杨森所在的子公司,子公司没过多久便被坏账压垮,资不抵债。许多有合同往来的企业纷纷起诉子公司,官司缠身的子公司自然赔不起钱,法定代表人杨森也因此背了一身的债务,上了失信被执行人名单,甚至被限制高消费。”
温小满听出了“这些都是公司的债务,杨森虽然有责任,但也是有限的,不涉及到他个人的财产,做生意赔钱很正常,如果是因此和秦故明生怨,也不至于被逼到公开举报这种地步吧?”
刘工摇了摇头,解释道:“如果只是公司的债务就好了,听人说,杨森跟着秦故明投资,把房子车子股份之类的家底都做了抵押,可谁知投资失败,赔得底掉……唉,也是个可怜人啊。”
“啊,这……”温小满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这年头行情不好,因创致贫的比比皆是。杨森这样的遭遇虽然可怜但并不少见,现在也不是同情他的时候,问题的关键是他在视频里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几分不能相信,几分为己所用。
温小满突然想起来秦故明助理的事还没跟刘工交代,赶紧上报道:“对了,师傅,秦故明派了他的助理来找我,我还没见,现在就在会议室等我。”
“杨森的事情,秦故明恐怕也收到了风声。他来找你,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大奖赛,多半也想从你这里探探关于杨森的风声。”刘工发愁地揉着太阳穴,感慨道,“唉,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