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越皇后微微福身,又走近低声道,“刚刚大哥大嫂听闻陛下动了怒,一时心急,差点闯入宫来。臣妾命人拦下他们,只让他们在宫墙之外等候,臣先来看看情况。陛下,五十大板…不会要了鹤卿的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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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德平横眉一哼,“这小子从小就是皮糙肉厚,朕看他现在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定然是大哥平日疏于管教!该打!”
见越皇后一脸担忧,沈德平怒气稍退,也说了实话,“皇后放心,朕还没有气昏了头,朕心里有分寸。这打人也是需要技巧的,五十大板听着吓人,实则只会是皮外伤。刚才沈翰逼人甚紧,朕若不打他,沈翰定然闹个没完,指不定还要闹到太后那里去。为着周庭芳那件事,太后娘娘心中还憋着一股火呢,哪儿能这小子撞上去?”
皇后笑了,“陛下这把年纪,怎行事还如此促狭?您这回可把窦王妃吓得不轻。”
“这小子前段时间为了一个周庭芳上蹿下跳,让朕在全天下人面前下不来台,朕心里憋着火,还没动手收拾他呢。他可倒好,今天又为了一个许婉清,竟然带兵为了沈翰的王府,私自用兵乃是重罪!明日还不知多少朝臣要弹劾他,他这个禁军副统领的位置别想要了!”
皇后无奈道:“鹤卿本就对这位置没有想法。陛下何必强加于他?”
“朕信不过这皇宫里的人,禁军统领这位置谁坐朕都不放心,只有交给他,朕才能睡个安稳觉!”
越皇后没想到沈德平竟如此信任沈知。
也是。
沈知可是陛下一手带大的孩儿,他在陛下心里,和皇子没有区别。
“你说说他——”沈德平拉着越皇后的手,一脸伤心的嘀咕,“这孩子从小主意就正,打小没让我们操过心。怎么年纪大了,反而行事越发狂悖?他说他此生不娶妻不生子,他怎么不想想,如今我沈家这一支除了大哥,可还有人?朕子嗣虽多,却已经是皇家人。大哥这一脉,就他一个男丁,他若不开枝散叶,我们这一家就断子绝孙。朕倒是子孙满堂,可大哥呢,百年之后全成了孤魂野鬼。朕要是去了,如何跟地底下的爹娘交代?”
沈德平说到伤心处,还忍不住眼眶一红,“爹娘去得早,大哥带着我和小妹不容易,大嫂自嫁进来后,心疼我们没爹没妈的小萝卜头,对我们更是半点不嫌弃。他们两膝下荒凉,就他一根独苗,偏他还不争气!你说他该不该打?!”
越皇后不好评说,只道:“可这孩子打小就是个犟脾气,陛下这样怕是会适得其反。”
沈德平抿唇,不悦。
“臣妾知道陛下是心疼大哥大嫂,可欲速则不达。陛下先前将晏家姑娘指给鹤卿,那不就是强按牛头喝水?更何况鹤卿那时候忙着为昔日同窗报仇,心里装着事情,哪里有空考虑儿女情长。臣妾瞧着,陛下也别逼他,晾着他,让他自己冷静冷静。臣妾还不信了,他当真能一辈子不娶亲不生子?这满京都的漂亮姑娘那么多,他沈知就一个都看不上?时间还长,慢慢来——”
“时间还长?他都二十二了!”沈德平越想越气,又大声嘱咐外面,“声音呢,怎么没听到声音!邱鸣,让你掌刑,你若徇私,朕让你没好果子吃!”
越皇后叹气,“这叔侄两,真是一个比一个犟!陛下乐意打就打,反正到时候心疼的又不是臣妾!”
越皇后拂袖离开,沈德平望着她的背影,“你去哪里?”
越皇后面色不虞,瞪他一眼,“去给窦王妃通风报信。陛下就等着勤王和窦王妃进宫来兴师问罪吧。”
沈德平冷哼一声,等越皇后走远后,他才连忙急急召来曹瑾之。
“快快快,去看看如何了?让人别打了——”
曹瑾之暗暗叹气。
说来说去,陛下最怕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而是那位勤王和勤王妃啊。
曹瑾之出去看了一眼,随后着急忙慌的跑回来,“陛下…陛下…沈世子昏过去了——”
“什么?”沈德平一拍桌子,一腔怒火发泄到邱鸣身上,“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太医医治!邱鸣呢,让他给朕滚进来,谁让他下那么重的手?”
而宫墙之外,勤王和窦王妃正伸长脖颈往里探去。
窦王妃一脸急切,忧心忡忡,“这叫什么事儿啊!”
很快,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两人立刻上前,却看见是宴群的马车。
窦王妃连忙问:“宴大人,可曾看到我儿沈知?”
宴群并未下车,只是坐在马车内朝窦王妃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说道:“王爷王妃莫急,沈世子在后头呢——”
“听说陛下震怒,动了刀剑,此事是真是假?”
宴群一捋短须,只觉得退亲以后,连带着看勤王和勤王妃都顺眼了不少,“陛下宠爱沈世子,整个大魏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两位放心,沈世子不过是出言无状,陛下只略施手段,教训一番沈世子。相信很快就会出来了。”
窦王妃将信将疑,“可为何皇后娘娘要拦下我们,不许我们进宫呢?”
“哦,竟有这种事?”
宴群开始装糊涂,只恨不得陛下再多打沈知几板子,沈知声名狼藉也就罢了,先前两家订婚的时候,沈知也是从不出现,明摆着对这婚事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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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他宴群从前还高看他沈知一眼,觉得他年少有为,行事果辣,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