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何也不傻,第一次见面还没怎么样就给吕知县上眼药,秦云何怎么会看不出县丞跟知县不合?
孟县丞看上去四十多岁,跟吕知县差不多岁数,但是看起来比吕知县沉稳不少。
待两人见过礼,秦云何请孟县丞坐下。
“听说清丈土地等政令都是孟县丞在负责推行?”
“回大人,县中钱谷、税赋、户籍、田亩、缉捕等都是下官负责。”
这说起来,真不能怪孟县丞对知县多有不满。几乎县中重要的事都是孟县丞在督办负责,吕知县还真是甩手掌柜。
“听说政令推行不顺利?不知是何缘故。”
孟县丞慢慢吸了一口气,道:“是下官庸碌无能,无所建树。”
这通阳县的主官跟佐贰官还真是各有各的委屈。
“这县务庞杂,政令推行的不易本官也不是不知道。
吕知县于县务上并不精通,你作为县丞,协理县中事务的劳苦想必县中人也看在眼里。
只是,作为县中两个主事的官长,你们若是不合,受苦的是百姓,仕途蹉跎的可就是你们了。”
孟县丞略微讶异的抬眼看秦云何。
秦云何又道:“孟县丞,我既叫你来问,自然不是单为了要追责的。这几日忙于冒考一事一直没时间找你问话。如今忙完了,孟县丞心中若有什么委屈何不说一说?”
孟县丞深吸一口气:“做下属的,不都是上官发个政令就得奉令承教,下官不敢说委屈。
知县大人为了政绩,跟别人学了许多举措,就让下官去推行。
知县大人为民的心思,下官只能全力推行。
只是,这举措再好也要看在本地适用不适用,更要考虑如何开展、如何推行。下官自接了大人的命令,夙兴夜寐,一心将政令推广开。
又恐有所疏漏,派人去别县打听推广的细节。
知县大人只当坐在堂上动动嘴,土地自会清丈完成,桑蚕自会自己成长。
清丈土地平税赋,这豪绅地主如何愿意?桑蚕减赋,谁来统计清查县中田桑及蚕户数量?”
秦云何止这么一听就确定,这县中的事务还真是都是县丞在实际处理。
孟县丞继续道:“知县大人发号完施令,这些困难,一概不管不问。只是因为听了几个举子的闲言,就将下官叫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秦云何不由皱皱眉,他没想到吕知县所谓的“责令尽快推行”,竟然是将下属叫来骂了一顿了事。
这也就难怪孟县丞会寒心了。
别说那案卷的疏漏不一定是孟县丞故意的,就算真是他有意装聋作哑,真也不让人意外。
“那个漏了法条的案卷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这个,孟县丞似乎更委屈气恼了:“大人,替知县大人分忧是下官分内事,可是下官到底也只有一双眼一双手,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别说户籍、缉捕、税赋那些,光推行知县大人的所谓惠民政令都已经让下官焦头烂额。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难免有顾不到的,兴许是一时疏忽,就没看到。
谁知道知县大人竟然认准了就是我故意要害他受罚,自那天起处处看下官不顺眼!”
虽然人人陈述肯定都是按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为自己辩解,但是想想吕知县所作所为,秦云何还是大致相信孟县丞的话的。
“这也就算了,知县大人这几日,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认为是我指使薛海诬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