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刚刚想到,族谱也能造假,李家族谱未必为真,或难为证据。
不过巡按大人来的突然,知县大人未必想到去改丁册,大人不如让人查一下几十年前的丁册,看看李芸父亲所记父祖为谁。”
秦云何没想到高远回来是给他出主意怎么查证李芸出身的,不解道:“你既然给李芸兄弟具保,想来应该跟他们有些交情吧,为何特意回来说这个话。”
高远难得表情有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如常:“我当时具保只当是寻常事,确实没有多想,也没想到后来事情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多举人、秀才头戴功名却被拘押在牢中受刑,这简直骇人听闻。
我也是这时候才开始怀疑李芸兄弟是否确实出身不清白,毕竟若是出身清白,知县大人只需查明真相,没必要不顾王法冒那么大风险拘押刑讯秀才。
生员只希望略尽绵薄之力,助巡按大人查清真相,稍赎罪责。”
稍赎罪责。
秦云何瞧着高远,半晌才道:“高秀才当真对李芸兄弟的出身一无所知?”
“生员确实对此一无所知。”
高远到底是真的不知道李芸兄弟出身,还是故作不知,这种事恐怕真的只能听他一面之词了。
不过秦云何也确实不愿以冒然具保的名义毁掉一人的前程。
秦云何问道:“李芸兄弟是如何找到高秀才出具保结的?”
“李芸兄弟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因为他们的老师在此地颇有些名气,有时候也会邀请一些文人组个文会。某次正好有同案邀请一起参加,自此相识。
后来,李芸兄弟多次相邀游玩,也几次到家中拜访,由此逐渐熟络。后来他们要参加县试,我就顺理成章给李芸出了保结。”
“为什么他们不找你的同案给他们出保结?”
“其实我的同案也给他们出了保结。只是他的出身挑不出毛病,林阐等人就没有举发他。而我因为同镇有同姓祖上出身皂吏,所以被抓住把柄,一起举发。”
“我听林举人、顾秀才等人的说法,这兄弟二人似乎在乡间很是霸道。你既然与他们相熟,难道没听说过他们欺压地邻、佃户的事吗?为何还给这样的人具保?”
说到这个,高远沉默半晌,才道:“大人,他们对地邻、佃户如何。。。我确实也不清楚。只是他们对有交情的友人确实豪爽仗义,实在看不出霸道样子来。”
仗义。。。。。。疏财吗?
也是,交好士人,这也算没出身的富户的习惯了。既然要交好,自然跟对地邻、佃户的态度不会一样。
只是若说对这种事一点点都没听说过,恐怕也不可能。
恐怕是交好时只想着得到的好处,而没去在意那些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受到了怎样的待遇。
秦云何久久没有反应,一直冷静的高远终于也渐渐开始不安。
“大人,此事中生员确实不够谨慎。经此一事,恐怕我早已为乡间士人所鄙。若因此丢了功名,日后就是准许再考,恐怕无人愿意为我具保。
望大人看在我苦读不易,且为大人提供证据的份上,从宽处置。”
这几句话可比前面那些话坦诚多了。
秦云何看着额头上冒出汗来的高远,道:“高秀才先回去吧,一切等查明真相再说。”
高远显然依然有些不安,但也只能领命离开。
待高远离开,秦云何立即令王和带几个书吏去翻找县中丁册。
又吩咐了差吏去通传相关人证等明日到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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