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京风平浪静,朝廷却平静不起来。
因在擒获雍王整整七日之后,谢琅终于向朝廷提出了第一个条件:裴北辰及其麾下所有兵马三日内退出西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早朝上,百官就此事激烈争论起来。
“逆臣以雍王做筹码,让朝廷退兵,却丝毫不提及释放雍王,如果答应了逆臣条件,将来朝廷岂不要对一个逆臣言听计从,今日只是退兵,明日说不准就是割地割城,老臣绝不同意!”
“可如果不答应逆臣条件,激怒了逆臣,雍王岂不面临性命之危?”
“那也不能为了一个雍王任由逆臣施为!我听说,雍王在西京被逆臣奉为座上宾,顿顿都有山珍海味,还有美婢相伴,根本不似一个阶下囚。说不准,这雍王早与逆臣沆瀣一气,意图篡夺大渊江山呢。”
这话倒是道出不少官员心中隐忧。
如今谢琅在西京拥兵自重,又手握雍王这个皇长子,如果将来天下真出了什么变动,谢琅完全可以带兵拥立雍王为帝,他自己做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毕竟这二人完全具备深度合作的条件。
雍王出身卑贱,没有强大母族做依靠,最缺兵权,而谢琅一个乱臣贼子,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兵马。
“陛下,为了大局,请将赵王从刑部释放吧。”
一片喧闹声中,坐在椅子上的顾凌洲站了起来,朝御座一拱手,道。
顾凌洲风寒未愈,是带病上朝,天盛帝特意命人搬了把椅子过来,破例让这位德高望重的次辅坐着听朝。
百官果然都闭了嘴。
天盛帝自御案后抬头,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首辅卫悯与次辅韩莳芳:“首辅与韩卿怎么看?”
卫悯道:“老臣同意顾阁老意见。”
韩莳芳道:“臣亦附议。”
“那便依三位阁老所言吧。”
天盛帝最终道。
百官意外之余,又不怎么意外。
毕竟如今形势下,释放赵王,让逆臣知道大渊并非只有雍王一个皇子,的确是一致对外、打压逆臣气焰的最好办法。
只是即使放了赵王,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有雍王这颗棋子在手,朝廷想要剿灭谢琅这个逆臣,到底要处处受掣肘。
官员们各怀心思,神色不一,自然也无人注意,裴行简与卫瑾瑜一错而过的目光。
散朝后,卫瑾瑜照旧回了督查院,刚到政事堂门口,就见郑开面色凝重从里面出来,道:“阁老叫你过去一趟。”
郑开眼底隐有担忧。
卫瑾瑜神色倒平常,与郑开见过礼,便径直进了政事堂。
值房里,顾凌洲端坐案后,喜怒不辨,杨清站在一侧,房中跪着三个人,一个是现任司书许劭,另外两个身穿低级司吏服,并肩跪着,跪在左边的竟是掌管卷宗库的姚泰。
“弟子见过师父。”
卫瑾瑜视线略略一扫,入内行礼。
顾凌洲没有叫起,而是问:“许劭检举你违背院中规定,在下值时间私自进入密卷库,可有此事?”
卫瑾瑜偏头看了许劭一眼,许劭目光起初躲闪了下,接着一捏拳,昂然与卫瑾瑜对视,道:“我亲眼所见,且已找到了证据,你还想抵赖不成?”
“还有这姚泰,身为卷宗库司吏,竟然被你收买,多次违背规矩,放你入卷宗库,并替你遮掩进出记录,蒙骗阁老,简直罪大恶极!”
跪在后面的姚泰不由轻微颤了下。
卫瑾瑜没再看许劭,而是看向坐在上首的顾凌洲,垂目平静道:“私入卷宗库,的确是弟子所为,不过,姚司吏并非弟子同伙,也并未收受弟子任何财帛,是弟子以昔日恩情想挟,逼迫姚司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