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非烟察觉到四周的变化,心下暗惊,容修这又是玩的哪一出?难道真是放弃了挣扎,要和她假戏真做?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临散朝,忽然又有言官奏道,镇远将军如今已为太子正妃,与太子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如此更应专心太子内院之事,不该再任镇远将军一职,也不该再抛头露面在外走动。
许非烟心思流转,转瞬就明白了容修的意思。
他要削弱容律一派的兵权人脉,把太子正妃变成完完全全的深宫妇人。这样一来,江惊尘就不再具备保容律一命的实力。
皇帝只抬眼瞧了瞧下面立着的两人,没有表态。
散朝路上,群臣目光皆若有似无地往许非烟身上打转儿,眼神暧昧。
许非烟无所谓,她现在唯一要注意的,是容律。
容律与江惊尘的关系,看似紧密,实则也脆弱,全赖江惊尘自己一往情深。如今容修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许非烟觉得这傻子定然也是误会了什么。
许非烟觉得,她得上去澄清一下,不然,鬼知道容律会不会觉得她叛变,收拾不了容修转头收拾起她?
许非烟刚向容律的方向迈出几步,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福全拦住了去路。
“娘娘,”福全脸上恭恭敬敬,压低嗓音与她道,“圣上口谕,叫娘娘今后与豫王少来往。”
我与容律来往很多吗?
福全见她迷茫,又说:“圣上还说,娘娘如今嫁了太子,就该尽力让太子欢心,这对娘娘与豫王都好。”
这回许非烟听明白了意思,黎国皇帝这是拿她当容律的心腹了。并且,还是和江惊尘一样,情根深种的那种。
她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恕她直言,容修或许还有这个本事,容律……还是算了吧。
容修走得快,却刻意在东宫外等着许非烟。
许非烟见着他,脚步下意识就后撤,提防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她可是明明白白记得这个地方的,此前她死缠烂打要嫁给容修,可没少让他在这里出丑。
“爱妃。”容修笑盈盈地走近。
许非烟往后跳了几步,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殿下。”
容修不介意她的防备,笑着与她道:“今日朝中,爱妃可是满意?”
许非烟想了想,抬眸瞥了他一眼,洞若观火:“殿下想离间臣与豫王。”
容修勾唇笑笑,不置可否。
许非烟很想对他说,你大可不必。
“臣之所求,不过一纸休书而已。殿下与豫王的争斗,臣如今实无意参与。”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做回宁安公主,嫁回大黎皇宫,然后揍容修。
容修见她神情实在认真,也便敛了笑,静静地瞧了她一会儿。
“也不是不可。”他难得松口,说话间倏地贴身抵近,俯下身附耳与她道,“孤要容律谋逆的罪证。”
许非烟心想:这可真难倒我了。
她不仅是个假将军,还是个假乱党,对于容律,除了他想做皇帝的野心,其余是真的一无所知。
容修见她答不上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半晌,他唇边勾了个笑,眼中了然,又恢复那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时候不早了,爱妃,回宫吧。”
他退开身,脸是笑吟吟的,眼中却并无几分温度。
许非烟觉得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不是她不说,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容修不欲与她多言,长袖轻拂,转身入了东宫。
四更,许非烟猛地从梦中惊醒。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听见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