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珍静静地依靠在门框上,眼神凝视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一股冷风吹进心窝,吹走她美好祈愿。
大雪覆盖一切,但她觉得仍然不会抹去她伤痛的痕迹,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人们又重新提起。
即便人们不提起,村里男人爱在她门前走过,还故意跟她搭讪。
“好大一场雪!”梁玉珍发出轻轻的叹息。
远处大伙在烤火,笑声连连,如果梁玉珍此时也加入他们中去,他们会变得安静,女人露出嫉妒眼神,男人则敬而远之,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这只是在众人面前,如果在私下,这些正人君子又另外一副嘴脸,他们的脸皮甚至比地面的雪还要厚,只是不会融化。
在村里想做一个安静的寡妇实在太难了,如果非要做一个可以挂贞洁牌的寡妇,那得先把村里的狗嘴巴封上,不然它们三更半夜多喊两声,人们便往歪处想到一处。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宛如天使的羽毛,轻轻地触碰着大地。太美的东西都容易破碎,梁玉珍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忧虑,她担心菜园里的菜会被这场雪毁坏。
菜园是她的心灵寄托,每日在菜园里,她可以逗留一两个小时,如果不是逛着逛着就尿急,她还不想回屋。
梁玉珍好想就地解决,但她不敢,她总觉得周围有眼睛盯着她。
她不像村里其他妇女,有男人在旁边照看,或者一条狗。
其实只要伪装得好,蹲下来远远看着也像在拔草或者摘菜。
但梁玉珍做不到,菜是绿油油的,人是白白净净的,很容易区分。
虽然回家解决再出去,似乎多此一举。面对屋里的墙壁,她更喜欢多点时间到菜园,那是她亲手种下的各种蔬菜,每一棵都是她用心呵护的成果。
浇水、除草,看着它们茁壮成长,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满足,心里受过的伤害也慢慢抚平。
可是,这场大雪现在让她焦虑不安,就如远处烤火的笑声,她害怕所有的平静会被雪灾无情地摧毁,过后人们又逼着她出嫁。
男人或许不会逼她,但女人她们会,总觉得梁玉珍是村里的定时炸弹,一不小心炸到她们老公。
梁玉珍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菜园里的蔬菜被压弯了腰,冻僵了叶子。
她无法想象没有了菜园,自己的生活会变得多么空虚和寂寞。
她决定要去菜园看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那些可怜的蔬菜。
大雪融化,春天来临她想离开村庄,到镇上磨豆腐卖。
陆景川说送她一座石磨,可能他要食言,不过这样也好,不亏欠他什么。
她决定去买一座石磨,租一间屋子分成两半,一半磨豆腐做豆腐,另一半睡觉。
这样夏天来临时或许很热,以前她刚嫁过来时房子不够,夏收粮食全部放到房间里,晚上热得发烫时,摸摸麻袋里的豆子,玉米,比人体还热。
军杰说要打开门睡觉,但梁玉珍说这样睡得不踏实,万一半夜有人走进来怎么办。
军杰说家里没什么值钱东西,走进来也偷不了什么。
梁玉珍问难道她不值钱吗?军杰无语,他说你一个活生生的人,谁敢动你,即便别人动你,你有张嘴不会大喊的。
梁玉珍感到十分委屈,一个男人打开门睡觉,当然不怕什么,可是女人不一样,女人需遮得严严实实才心安。
最后实在热得受不了,军杰把房门打开,房间凉快许多,睡意渐有。因为入睡得晚,醒来的时候村里人早就起床了。
有几个经常一起上山砍柴的青年跟军杰十分要好,他们直接进房间问军杰怎么还不起床,让大伙等得辛苦。
梁玉珍见有人进来,即便醒来也只装睡,只想他们快点出去,谁知那几个人竟掏出烟边聊边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