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昇,听说内城新开的酒楼里有一位金发的鲜卑女子,奏得一手好琵琶。今日闲来无事,不如去瞻仰瞻仰”
干璧默然答应,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非常有情趣的人。在“找乐子”这件事上,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于是回府换了身常服,与干莹同行。
傍晚,在烛光和人群的簇拥之中,两位公子大步走进“芙蓉楼”。楼内中间地方搭了一个高台,以让台下的所有人都能一饱异族之风情。地处东南面的江州,对“鲜卑人”还不甚了解。这来自塞北的游牧民族,一直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今夜,在那异域的曲调中,酒客们皆能近距离观赏到。这使得在座大多数人异常兴奋,更有甚者借着酒兴,放肆大声喊叫,烘托那躁动的气氛。
俄顷,一个金发女子,手抱梨型的琵琶,被人引到了台上。那女子身着一声红纱,裙裾只及膝,一条缎带环绕腰身,这是风月女子的装扮。可在她抱着的琵琶背后,藏着的是一张稚气未脱、未经世事的脸。旁边的酒客见到这样的孱弱姑娘,禁不住欺负了起来。口出污秽之言,试图在台上女子的脸中看见更多的褶皱与痛苦。
为了能正常演奏,金发女子紧闭双眼,忍受着他人言语上的轻薄,拨下第一次弦。一连串的乐音接踵而至,试图把在场众人都带离这烟火之地。渐渐的,人们都逐渐沉醉于那描绘大漠风沙地的曲调中。
对于从未到过大漠的干璧来说,仅在书中或人言里得知的苍茫印象虽是不够深刻,但见眼前的女子一捻一拢皆是思情,一念一想皆融入曲调之中,这足以让干璧如痴如醉、心旷神怡。
“这样一位少女,怎会沦落了红尘”
忽然,一个头戴玉冠,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提着酒壶,晃悠悠地走到台前,竟伸出手去拉扯鲜卑女子的裙裾,不敬道“美人,让爷看看你其它地方的毛发是否也是金黄的哈哈哈”
鲜卑女子止了弹奏,抱紧胸前的琵琶,与那流氓开始了角力,意图挣开他的手。四周不但无一人挺身而出,反而皆在助威呐喊。少倾,少女的裙裾被扯下了一半。那青花布鞋之上,直至大腿根部的雪白皆裸露了出来。她羞怯地流出了苦涩之泪,拿琵琶遮住了羞处。
一长髯披褂的男子从人堆后窜出,将那无耻流氓一把推开。随后上了台,将那女子扶了下去。只是不知怎的,在触到她的那一瞬,金发女子的身体即刻酥软了起来,无力地丢下了她视若珍宝的琵琶,倒在了干璧的怀里。
干璧叫喊了几遍,不见其回应,只能先将她抱下高台。此时一旁已有酒客认出这是江州的太守,陆续出现了大声的质问“诶,这不是太守大人吗怎么,今夜也来这风流快活”
众人听后,纷纷议论了起来。不久,一个看似酒楼老板的男人走了过来,拱手对干璧说道“大人,就算官再大,也不难砸了小店的生意啊这鲜卑女子可是我从北方废了很大力气得来的”
干璧轻蔑一笑,从身上掏出一袋银子,递了过去,道“这钱,足够赎身了罢”
酒楼来办打开袋子,见银光闪闪,微笑纳下,请人送了二位出去。与此同时,怀中的金发女子业已醒来。她瞧了瞧自己的双手,忙唤道“我的琵琶我的琵琶在哪”
干莹从酒楼内走出,手里正拿着那把琵琶。女子见状立马喜笑颜开,轻盈地跃下干璧之怀中,一把抱回她心爱的琵琶,其间,她的脚腕还断续发出了清脆的铜铃声。
“真是个奇妙的女子,竟在脚踝处系了串小铜铃。”干璧心里说着,那女子转过身,睁着那金色浅眉下的深黑眼眸,一副遇上许久不见的老友似的神情。
“你怎么长胡子了”金发少女问道。
“这”干璧怔了半刻,回道“在做官蓄胡,只为看起来更威严罢了。”
干莹在一旁疑惑道“姑娘怎知大哥他从前不蓄胡子”
金发女子答道“我看到了。”
两名男子默然。少倾,干璧自我介绍道“在下干璧,字令昇,请问姑娘芳名”
“慕容燕。”
“在下干莹,字令充,是他的弟弟。”干莹笑嘻嘻地搂着干璧,说道“慕容姑娘可有容身之所这可不是你这样年纪的女子该呆的地方”
“我是被掳来的在迁徙的途中让马贼劫了道,家人都被杀光了。这琵琶是娘亲留给我的东西”金发女子眸中盈着泪,抱紧琵琶,微微颔首。顷刻后,她像是回忆起甚么事情,猛然昂首,眼中之泪顺势洒下,跪倒在干璧面前,恳求道“干先生,你收留我吧我会伺候你一辈子的”
兄弟二人无语凝咽,只好决定先让慕容燕留在府中。自打那晚开始,干璧身边便多了一位如影随形的异族少女。她虽体态娇小,身高只刚及干璧的胸脯,但为人聪明伶俐,吃苦耐来,还弹得一手好琵琶,这让她很得干大公子的喜爱。同时,这也引得符家夫人的极度不满,也为之后的事情,埋下了“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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