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种种根由一开始就存在了。当时赵普说完后,关羽的脸色就已经有些微小的变化。关羽并不是像刘备那样,不管有什么情绪全都可以压在心底,脸上永远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意。
关羽的城府还是远不如刘备的,在赵普说完,他的脸色就有些变化了。很明显,关羽对赵普的这个计策并不感兴趣。只是碍于赵普的身份,和人家刚开口献策,自己总不能直接了当的拒绝吧?所以,刚才关羽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本来呢他还指望赵云能帮他说几句话呢,想借着赵云之口,来反驳赵普,这样也算是自己给大哥、给赵普一个面子。可不曾想,这个赵子龙竟然也觉得赵普计划不错,这下关羽可犯了难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可更不巧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关平,也是非常支持赵普的计划。关羽索性就压着脾气,给关平讲述了一大堆这个计划的不合理之处,同样,也是间接讲给赵普和赵云听,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可更出乎关羽意料的是,自己苦口婆心讲解了半天,关平不仅不理解,反而还在这里对着自己‘喋喋不休’。这下关羽可是来气了,直接怒斥关平,来一个‘指桑骂槐’!
毕竟,赵普是大汉丞相,官职并不比关羽低,而且还是刘备在临别时再三叮嘱过关羽,遇事多和赵普商量商量。所以关羽肯定不能明着拒绝赵普,这样多打刘备的脸啊。
至于赵云,虽然官职不高,但大家都是老相识,在河北之时都已经认识。而且人家还单枪匹马从河北大老远的一路南下,穿过了整个赵国的辖区,来投奔大哥了。这一路上可是困难重重,历经磨难啊,足见其忠肝义胆!
关羽当然也不好明着和赵云抬杠,这不是寒了子龙兄弟的心,亦或者寒了天下想要投奔大汉的有志之士的心。
既然这两位都不能明着说,那就只能逮着自己的亲儿子嚯嚯了!没办法,谁让我是你老子呢!
关羽呵斥完之后,关平连忙赔罪,然后低着头不敢再言语了,想必关平心里也挺委屈,我就是说了个自己的看法,为何如此怼我?
关平尚小,还不太理解更深一层的含义。但赵云、赵普两个成年人如何能不懂这个道理?特别是赵普,这些文官能混到顶点的无一不是人精。眼见气氛有些尴尬,赵普连忙起来打圆场:
“关将军息怒、息怒,小将军也是一片忠心,想要为国效忠。至于刚才关将军所说的几点,也确实在理。我这个计策吧,确实有些不够完善的地方,我们可以再一起商讨一下嘛。”
赵普一边安慰着关羽,一边也吹捧肯定他几句,然后再主动说自己的计策有些不够完善,短短三句话,就将这个尴尬的场面有所缓解。
关羽也是顺着台阶而下:“丞相大人啊,关某不是不认可你的计划,只是正如刚才关某所说:若我们放弃好好的秣陵港不动,反而转头去攻打九江郡或者庐江郡,就必须让水军弃船登陆,我军战力必定大打折扣,得不偿失啊!”
关羽说得也没什么毛病,在古代包括到现代,不同兵种之间的日常操练、日常阵型等可是截然不同的。换句话说,陆上最精锐的步卒,到了水上可就不一定了,肯定是晕船的晕船、怕水的怕水,战斗力绝对大打折扣。
君不见,曹操当年统一大半个中国,麾下步卒南征北战、如此强悍,但到了水上时,岂不都变成孬种了,无数士卒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江流,在船上站都站不稳。也正是基于此前提,庞统才献策连环计,让曹操将所有船只连在一起,改善了士卒们摇晃不稳的情况。当然,也为了后续赤壁之战周瑜火攻之计打下了基础。
反之同理,三国里的东吴水军天下无双,除了到王睿楼船下益州的大后期命数已尽之外,其他几十年间,其他各路诸侯可没有在长江上正面击败过东吴水军。纵使这么强悍的水军,放弃了船只,来到了陆地上,那可是屡战屡败,光是一个合肥,孙权曾率领‘十万’大军亲征数次。
但是结果呢?先是成就了张辽‘威震逍遥津’的名号,将张辽抬进武庙;然后还被曹休打过了长江,将自己打成了‘大魏吴王’;最后,硬生生一仗一仗的送,将满宠送上了‘万户侯’行列,要知道,万户侯在整个三国都没几个!
就连魏明帝曹睿亲征,都能在孙权身上刷了几波战功,足以知道孙权率领的‘十万’大军,很可能是在水上待的时间长了,变得太水了……
当然以上案例的主要因素还是孙权太菜。但是呢,也从侧面说明了,水军在水上多么厉害,但到陆地上步战也不见得厉害,这可是两码事!
关羽如此说完后,目光看向了赵云,主动问道:“子龙,你也是领兵之人,你来给丞相大人说说,我说得是否正确?”赵云本来不想再插嘴了,但关羽主动问了起来,他也只能点头附和:“关将军所言不差,水军若上了岸,确实会自断双臂,战力降低。”
关羽这番话问得也是很刁钻,他并没有问赵普的计策如何,是对是错。而是只问了‘水军登陆后,战力是否会降低’这一事,赵云的回答自然也只能围绕这个论点来回答。所以,赵云只能点头同意。
关羽在赵云点头附和后,又趁机对着赵普道:“丞相大人,你听到了吧,子龙也是这样说了,可真不是关某夸大其词……”
赵普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是,二位将军说得没错,这水军舍弃战船上了岸,确实如没了利爪的老虎。但是,我们可以不舍弃船只……”
赵普只说了前半句话,关羽就直接下令“既然如此,那就传我命令,明日一早全军攻打秣陵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