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虎头寨一‘转行’,那些真正的匪帮顿时不敢再在人家身上打主意了。以前看人老实好欺负,现在人家摆明了不想让你欺负,你欺负人人家就要拿着锄头铁镐粪要跟你拼命,好活变成了苦活,真正的匪帮们不愿意对虎头寨下手了。
但是虎头寨做土匪还没多久,劫了两支商队得到了些盐铁粮食,又从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手中抢到了足有七十两的黄金,他们顿时不想干土匪这个行当了。
这两天村老正招呼着大家在山里开垦荒地呢,虎头寨的警戒力量在村老这一系列动作下,立刻就无声无息地削弱了大半。
于是就造成了李傲云如今看到的这番场面。
他只想到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到了在燕州郡这块地方,有实力的人肯定不甘心做一个农人,想要获得更多资源。但唯独忘记了,大昭百姓的生存法则在千年前已经定下,并且绵延至今。
由‘礼义廉耻’衍生而出的道德即法律的框架将所有昭人都囊括其中。
这片土地上出过不要命也要道统的读书人,出过不要命也要天地正气长存的文官武将,出过不要自己的命但要保住别人的命的斗士们。
再出一堆不要更好的生活,也要守住生活本真的农人又有什么稀奇的——农人百姓们的想法都很淳朴,靠杀人剪径得来的财货能用几时,垦地种庄稼一辈传一辈,这才算源远流长。
更何况杀人杀多了老天爷会看不过眼,将来要遭天谴的,此所谓有伤天和。
这是普天之下所有农人们最淳朴的世界观、善恶观。
至于那些靠着土里刨出来的粮食养活大了,扭头就大骂农人蒙昧野蛮的所谓读书人们,一群忘本的白眼狼而已,早晚也会遭天谴,不提也罢。
迎着两名拦路者坚定中带着些凶狠的眼神,李傲云的内心毫无波动。
一头猛虎不必去关注一只蚂蚁在想些什么,哪怕这只蚂蚁会在接下来死的很悲壮。
世界本就是依照这种方式运转的,若是老虎开始吃斋念佛,扫地恐伤蝼蚁命,那么这个强大的族群很快就会因为得不到肉食补充而快速衰败下去,进而在时间流逝中快速消亡,灭绝。
李傲云不是老虎,更不可能是蝼蚁,但他自觉站在了人类食物链较为考上的位置,底层人不会进入他的眼界。
己之一生都将为搏得更高的地位,并且为不断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奋斗。
现在他正在做的,正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幕后的那位皇子,已经开始因为自己督办燕州事宜出现纰漏而不满了。
纰漏就出现这些如虎头寨一般的匪帮身上。
真理教要将谣言舆论在大昭全境炒热,引得江湖中人纷纷闻风而动,往燕州郡汇集,他们首先释放出一个真理教觊觎无当窟藏有《枉死刀宗》秘籍的信号,紧接着便又抛出了当前的饵料——无当窟内有怀宇王墓,其中有一道黄金矿脉。
第一个消息自然不属实,当事人都邪对于这个可清楚得很。
第二个消息是否属实?除了幕后那位皇子与几位庙堂大能之外,李傲云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不管它是否属实,所谓三人成虎,只要真理教把它做得看起来逼真一些,自然就会有许多人相信,最后,不是真的也会变成真的。
在进行这个计划之前,真理教自然派出教丁与那些燕州有名的匪帮定下了契约,匪帮慑于真理教在燕州郡的地位,不敢乱伸手。可是对于如虎头寨这样,还没清楚江湖套路,甚至半只脚还停在江湖之外的组织而言,他们可不晓得真理教在燕州地界立了什么规矩。
于是他们乱伸手,他们捞过界。
李傲云没有太多精力一个一个剿灭这些不入流的,就专挑了一个典型,要杀鸡给猴看,震慑那些不懂规矩的小匪帮。
后面他还会驱使那些有名的匪帮给这些小匪帮来个深刻的教训。
燕州靖平,扫除妖氛,他的任务会完成的很轻松。
李傲云一拉战马缰绳,随着战马前蹄骤然上扬,一点枪芒亦如寒星般点亮此间黑暗虚空。
挡在李傲云战马之前的老汉只感觉胸口一痛,而后甚至连手中柴刀都没来得及举起,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鲜血在胸口喷涌,在老汉身体向后仰倒之际,也有点滴落入了他的眼眸。
暗沉沉的天空蒙上了一层鲜艳的红,老汉听到黑甲将军的话语:“凡有拦路者,无需犹豫,直接斩杀!”
六名随从武夫轰然应是。
碗口大的马蹄落在老汉那张双眼怒睁的脸孔上,踩碎它,溅起一片红白之物。
一场绝对实力碾压下的屠杀在这个黑夜里,骤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