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将水囊塞进王老二怀中,许掾史对着身旁小吏道:“你去急报户曹,三家店、八里屯的徭役加倍!务必于明日送至少三十……不,五十精壮劳力来此地!便这般说,若贻误工期,公孙太守降罪下来,大伙索性一道黄泉路上做伴!切切!”
小吏见许掾史面目凶狠,双眼密布血丝,止不住打个寒噤,忙不迭点头应了,急急爬下木梯。
再去看王老二,早已火烧屁股般赶去瓮门督工。
“公孙太守,下官这可是竭尽所能啦……”许掾史的视线越过城垣向南望去,自言自语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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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清晨发生在望平西街的惨剧还记忆犹新,此时重又浮现在眼前。
当地豪门之一的刘氏族长,被捆在街头木桩上示众,几十皮鞭打下去便奄奄一息,光鲜华贵的衣衫尽碎,浑身血肉模糊,已过古来稀的族长被家人哭嚎着拖抱回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咽了气。
鞭笞刘族长的罪名是:藐视太守、以下犯上、徭役不奉。
仅因此便索了一条命去!太守郡府似乎对待世家豪门从不心慈手软,更无网开一面之说。
那位执掌辽东大权的公孙太守,其凶残暴虐、苛刻不仁,由此可见一斑,又岂是易与之辈!
辽东太守公孙度,字升济。相貌矜持威严,颌下蓄短须,双目精光四射,颇具鹰视狼顾之相,身高近八尺,身形高瘦板直,颇有气势。
此刻太守迎风伫立于望平县城北门之上,远眺里许外的二龙堡,其目光正与那青衫掾史的视线遥遥相对。
二龙堡所踞地势险要,与望平城隔湖相望、互为犄角,古堡可谓一把铁锁,牢牢控制着南去望平县城的车马人流。
这也是公孙度督促重修古堡的缘由之一。
除此之外,高句丽国在大汉国祚将倾之时,终不再掩饰狼子野心,在玄菟郡、辽东郡四处燃起战火,犯下累累血案。
公孙度紧急下令修缮边防关要,可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至于为何如此大张旗鼓,自有其不为外人道之处……
“要起风了。”远望湖面波光粼粼,公孙度喃喃道。
“风起波生!府君,边关戍堡加紧修缮之事已然督促下去,不出所料,各乡各镇,已有些门阀跳了出来指桑骂槐。”
见太守沉默良久开口,一个略显阴鸷的声音打断了公孙度的思绪。
说话之人乃太守府中幕僚之首,军师阳仪。
“岂不正合我意?”公孙度淡然道,似乎对此尽在掌握。
“兴师动众,引蛇出洞,府君果然高明!”阳仪不失时机地表露钦佩之意。
“既然无风不起浪,那就让风吹起来。”公孙度不置可否笑了笑,却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另一人。
那员高大魁梧且顶盔贯甲的武将见太守转向自己,忙俯首禀报道:“禀府君,昨夜子时,山字营、卫字营悉数抵达,其余各营头昼伏夜行,在时限之内定会陆续就位。”
“柳都尉近日且辛苦些,辎重粮草事宜也不可掉以轻心。”公孙度对心腹爱将柳毅叮嘱了一句。
“遵命!谨按方略行事,已避开耳目,皆在暗中调度。”都尉柳毅对此等军务驾轻就熟。
“该大张旗鼓的继续张扬,该偃旗息鼓的隐匿待命!这棋局,还未到收官之时。”公孙度吩咐道。
“喏!”一文一武皆躬身领命。
目前明里暗里运筹之事,尚处在并非一蹴而就的局面,攘外必先安内,有些事,不得不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