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轨警匆匆赶到,周围乘客七嘴八舌说明着情况。辛乔陪着姑娘一道,到地铁站警务室简单做了个笔录,混混被扣下,她和姑娘重新走去等车。
姑娘:“你眼睛没事吧?”
辛乔摇头。
“谢谢你啊,其实刚才我吓坏了。”
“没什么,待会儿你往车厢两端走,座位可能多一点。”
姑娘红着眼睛笑笑。
辛乔告别姑娘,先去了趟洗手间。T恤本就洗得旧了,领口被那混混一扯,这会儿显得松垮垮的。她抬手理了理,又凑近盥洗镜看了眼眉骨的伤。
稍微清理了下,还好,眉毛挡着,不怎么看得出来。待会儿那点红一退,就更看不出来了。
她不喜迟到,所以总会在路上多留出些时间。发生了这么件意外,再赶去周家也还来得及。
到了周家,饭前洗手时,走进洗手间关上门,辛乔忽地就有些想笑。
这里的一个洗手间,比她和妹妹旧屋的两个房间加起来还大。
她又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脸。
这样的人会懂一个看起来并不格外勇敢的姑娘,为什么对一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混混发难么?
她懂。
有时候一个座位不是一个座位。
是落在那些背着沉甸甸的生活的人肩上,压垮她们的最后一粒灰。
辛乔上前的时候,其实并非因着职业,就算她是普通人也会上前。
她想帮那姑娘拂一拂肩上的灰。
也许潜意识里,她也想有人帮自己,拂一拂肩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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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乔没想到周琨钰注意到她藏在眉毛里的伤了。
怎么,是她眉毛不够浓么?
于是稍显生硬的说:“不小心撞的。”
周医生笑了。气息一吞,绵绵的尾音,不是嘲笑,而是觉得对方可爱一般,说这种瞎话来糊弄一个医生。
“坐。”纤指点点楠木圆杌,请辛乔落座。
辛乔对着房间扫视一眼,大体布置风格和整间屋子一样,月桌圆杌,黄花梨架子床,感觉桩桩件件都能拿去古董行拍卖。
周琨钰去斗柜边背身站了一会儿,再转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医药箱。
拿棉球凑过来的时候,她曲着腰,几乎能闻见她轻软的呼吸,噙着笑意的双眸与辛乔蓦然相对。
辛乔胸腔里闷闷一声,下意识往后一躲。
后来发现那是自己的心跳,扑扑扑的。
“躲什么?”周琨钰暂且直起腰,一手掌根撑在桌沿,腰肢就扭成柳树般婀娜的形状。
偏偏她顶着那样端庄无害的一张脸。
“不好意思。”辛乔扭着头不看她:“我仇富。”
“你什么?”周琨钰笑了。
然后她绕到辛乔侧边,重又曲下腰,长发顺着两边肩头垂下,从辛乔眼尾看过去的话,像两段散落的诗文。手里的棉球抵着辛乔眉尾,不轻不重的力道:“不跟你对视,这样给你擦药,好了吧?”
收回棉球时,没直起腰,先是轻轻笑了声:“仇富啊,那正好。”
微转纤颈,对着辛乔的颈边呵了口气:“辛队长的救命之恩,我也没打算用钱还。”
要到两人发生关系以后,周琨钰会挑着眼尾的一丝妩色告诉辛乔,颈部大动脉是人体格外敏感的部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