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淳楣见她实在忧虑,便开口道:“娘子若是不放心,等到了梁山我且先帮你试他一试,若其有半点犹豫咱们立刻就走,也省的罔顾娘子真心。”
张贞娘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济州府,而传说中的水泊梁山就在此处。
相传此地“纵横河港一千条,四下方圆八百里”,赵淳楣对地理没有什么概念,然而到达附近的瞬间,即使是她也感受到其壮阔。
听闻后世黄河改道,此处就慢慢干涸枯萎,如今应该是最后的辉煌了。
现在梁山的话事人为“托塔天王”晁盖、“智多星”吴用以及他们的几个兄弟。这帮人抢了送给蔡太师的寿礼,被官府通缉躲到梁山上,原本的首领被他们杀死,现在占山为王,朝廷一时间也奈何不了。
山上一帮贼寇,原本要靠近并不容易,好在史进混的这两年也算攒了些名头,说想拜访后只简单查问下,便用船将他们引渡了进去。
到了大厅,一高壮大汉领着几人已在门口等候,见到史进两眼放光道:“兄弟就是史大郎,果然好汉!”
史进知晓其估计便是晁盖,连忙拱手行礼,二人说了好一阵,直到后方某中年男子轻咳两声,晁盖方才反应过来。补救似的问向赵淳楣与闻焕章。
赵闻二人皆报了名字便不再言语,晁盖思索片刻,发现没有听过,再加上他俩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很快就不感兴趣,转头重新与史进寒暄。
等进了屋落座后,赵淳楣方才开口道:“小弟家在京中,一直以来都十分仰仗八十万禁军教头,听闻他于此处,不知可否能拜见。”
晁盖大笑,表示这有何难,回身对某坐在前排的男子道:“林兄弟,难得同乡来了,你与他说说话,不是一直担心家里吗?”
赵淳楣见那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暗道果然如书中那般。然而谁能想到林冲虽然长得威猛,可实际上确是个温吞性子,再加上受过良好教育,即使落草,说话也非常文雅。
两人绕了半天,林冲方才迟疑着问起对方可听说过自己岳家近况。
“倒是未曾”赵淳楣故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哥哥发配之前不是与浑家分开了?”
林冲有些汗颜,支支吾吾道:“毕竟夫妻一场,我这、我这……”
顶着众人的目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赵郎君,我实话与你讲,我当日流放,只想着自己恐难回来去,妻子又才二十出头,耽误了她另觅良人总是不好。可几番历经生死,发现临终最放不下的还是她。现在安稳些了,又担心这副身份惹人嫌弃,想要派人接她,还怕打扰了她如今的生活……呃,你笑什么?”
林冲正诉苦,却看赵淳楣嘴角上扬,顿时有些不悦。
“无事,只是林教头你看那是谁,”赵淳楣摇头,手往门口一点。
林冲顺着望去,只见一貌美妇人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顿时如遭雷劈。
“娘、娘子……”林冲狂奔过去。
张贞娘抹泪锤他,“你这也犹豫,那也犹豫,等决定好,怕是只能给我坟上敬酒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林冲赔罪,这对饱受无妄之灾的夫妇再也忍不住,抱头痛哭。
晁盖等人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经过旁边史进解释才恍然大悟,纷纷称赞起赵淳楣人品。林冲也过来行礼,他才听娘子说了几句走后的事儿,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对赵淳楣更是感激非常。
众人心情不错,晁盖当即就让手下准备酒肉过来,推杯换盏一番,已渐渐熟络。
“观赵兄弟模样文弱,想不到却这般能喝,果然是好汉啊!”晁盖豪情地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越看越觉得赵淳楣这人对胃口。
赵淳楣谦虚地推脱两句,宋朝酿酒技术还不发达,所产的酒水基本就几度十几度,她喝起来跟饮料一样,再加上这具身体也是个酒精耐受度高的,说是千杯不醉也不为过。
虽然她本人不想太出风头,但史进却忍不住了,连忙炫耀似的夸赞起赵淳楣,一说她为人仗义仁厚,有讲其能力手腕出众,会做生意,有点石成金的本领。如果不是词汇量不太多,估计能大讲个三天三夜。
史大郎本意是想让大家知道自己兄弟的本领,好让人高看对方,然而此番话却勾起了另一人的兴趣。
只见刚才提醒超概的中年男子好奇道:“赵小郎君当真对管仲之道如此在行?”
赵淳楣见其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着麻布宽衫,面白须长,一副文人之相,便知对方估计就是大名鼎鼎的军师吴用。应对这位足智多谋的书生,她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摇头,“只不过是些微末之技,运气好挣了点小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她不说还好,越是这般吴用越觉得其是个有真本领的,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