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最后只一句话:“薛王很好。你,保重。”
江风微笑着应下。
沈顾行又柔声说:“回去吧,夜里凉,你身子吃不消。”
星子落到江风的眼睛里。
她不欲让他看到,转身就走。
可后面那人却突然叫道:“阿染!”
江风脚步一滞,半晌,终于回身,泪水糊了一脸,却笑得分外灿烂。
她双臂放在头上,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心,这是只属于林尽染的。
沈顾行也依样比心,那也是只属于林尽染。
这个游戏,在终南山的时,俩人就乐此不疲。
永别之时,用它来给所有故事,画上休止符吧。
唐朝一梦,恍然经年,几离几合,几嗔几恨,来时如风雨,去时似微尘。
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
再无相思。
第二日,大军开拔,旌旗猎猎,气吞山河。
一场秋狝,锻造了宗室子弟的气性,彰显了皇帝和太子威严和气概。而那场昙花一现叛乱,除了剪除了李显又一直血脉外,并未再有其他波澜。
李隆业和江风一行人,与大军相反方向,去了汤泉。
江风仍宿在玉澈池,悠然先她一天来了这里,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布置了。
太医根据江风的身体情况,安排她下午和睡前各泡一次温泉,并严格地规定了时长。
除此之外,再配以汤药和针灸。
江风前世有个姨奶奶,是风湿去世的。去世之前,备受病痛折磨,四肢都已畸形,五根手指以非常奇怪的角度蜷缩在一起。后来,连止痛药已经不能缓解疼痛了。
江风虽然不怕死,但是怕疼,怕折磨,怕活得不舒服,怕死得痛苦。
所以,她这次倒也极为乖觉地配合太医用药和施针。
倒是省下李隆业不少心思。
李隆业每天只做两件事,陪江风,审犯人。
江风其实知道一些线索,比如那几人知道他和李隆业上一次在汤泉的细节,知道她不小心摸到了李隆业的渊华池,俩人差点擦枪走火。
在推她入洞之前,崔岩对她说:“下辈子,别生的太俏,嫁个普普通通的夫君吧。”
嫉妒她长得好看的人,嫉妒她要嫁李隆业的人,应该不是很多。
可他什么都不对李隆业讲。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理。
她或许想看看,李隆业究竟会为她花费多少心思;或许觉得自己作为受害人,口供的主观性会影响人家的判断。
或许,因为她知道,她遭的这些罪,同李隆业后宫的那些莺莺燕燕脱不了干系。
或许是薛王妃,或许是褚颜,或许是那个在汤泉投怀送抱不成的韦团儿。
她又固执地把过错全推在李隆业身上。但看他每日既要在自己跟前做小伏低,认真地与太医探讨病情,斟酌用量,还要抽出精力去审问、查探谋害江风的那几人,每日行色匆匆,门里门外两张脸皮,两种情绪。
她又矛盾起来,实在不忍心再怪他,所以只能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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