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喜看都没看孙家碗一眼,目光依旧在奏章上……
孙家碗见铁喜不说话,也不开口了,任由下面的时迁跪着。
时迁今天被孙家碗找到,说陛下要见他的时候,心就一直很慌张,他是在六年前被派来成都府的监察太监,这些年,他在成都府混的风生水起,无论是多大的官看到他都客客气气,不敢得罪。
长时间被人捧在天上,也导致他的心态彻底飘了,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情。
铁喜当然不是没听到孙家碗的话,他是故意想给时迁一个下马威。
他对时迁早就起了杀心。
成都府城的世家大族参与到谋反案里,时迁这个监察太监毫无察觉已是失职,再加上这些年的肆意妄为,杀十次都便宜他了。
时迁刚到成都府的时候,还知道守规矩,可时间长了,人就变了,受贿这一类的,只要不是数额大到一定程度,铁喜是不想理会的,但铁喜没办法接受的是,时迁竟然将手插进了大宋律法里明确禁止的事情上——贩卖人口。
还不是普通的贩卖人口,而是通过各种手段从普通百姓手中抢夺他们的女儿,然后通过专人调教,等培养好后,就卖给官家或者富商当侍女或者侧室。
实际上,这种情况不仅仅是成都府有,而是整个大宋境内都有不少这样的组织,女子培养出来以后,能卖给官宦或者富商自然可以大赚一笔,就算没卖掉,最后也可以卖给青楼,一样不亏。
赵祯在位的时候,就曾打击过这股风气,付子婴主政时,更是为此杀了一大批人,不过付子婴离开这么些年后,这股风气显然又重新抬头了。
铁喜没想到的是,一个太监竟然也将手伸到这里面来了,而且还比寻常人更残忍,寻常人买了女人或者养了女人,也就是玩弄罢了。
时迁房内,每次送进去三五个女子或者女童,大多都活不下来。
铁喜第一次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想砍了时迁的头,不过最后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放他一马,让密探顺着他继续往下扒。
他倒要看看,能扒出多少人来。
宫殿中,孙家碗就一直站在铁喜身后不远处,目光偶尔扫过跪在地上的时迁。
大殿中一片寂静,只有铁喜一个人的呼吸声。
半个时辰后,铁喜才放了手中的奏章,看向跪在地上的时迁。
“时迁,你再成都府多久了?”
终于听到皇帝的声音了,时迁提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些:“陛下,已经六年了。”
“六年了,不错,看来你脑子还没坏点,你是成都府的监察太监,朕问你一件事,先前成都府圈养童男童女的外门邪气,现在止住了没有?”
铁喜的语气很轻松,完全没有恼火的意思,可时迁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眼角的余光悄悄撇了眼皇帝,不知道铁喜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他的事情,准备收拾他呢,还是皇帝陛下自己想要尝试尝试?
“陛下,基本上没有了,但也不能说完全打住了,若是陛下有兴趣,奴婢可以去想想办法……”
时迁小心翼翼的说道,结果还没说完,就听到孙家碗怒喝一声:“放肆,欺辱陛下,你有几个脑袋?掌嘴!”
孙家碗的话说完,两名小太监立刻走上前,抓起时迁的脸,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下去。
时迁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说错一句话,就落到这个下场。
铁喜重新翻开一本奏章,丝毫没有阻止的打算。
小太监们手下一点都没留情面,几巴掌扇完之后,时迁左右两面的脸颊完全肿胀起来,嘴里面的牙齿也掉落了一排。
整个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十分狼狈。
“不是朕说你,都知道付大人是朕的老师,付大人一力清洗的事情,朕怎么会做呢,乱说话,挨揍了吧。”铁喜淡淡说道。
时迁喘着粗气,不断的磕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成都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这个监察太监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胡闹吗?当然,朕也不全怪你,朕要南巡,你事务多,一时失察,情理之中,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插手你不该插手的东西……”
“朕呢,本来想直接砍了你的脑袋,但是又感觉这样太便宜你了,这样吧,等密探审完你之后,倘若还活着,就让孙家碗给你安排个差事吧,这辈子就不要想着还能往上走了,朕觉得,这样对你的惩罚,应该比杀了你更好。“
铁喜说完之后,时迁抬起头看向了铁喜,眼底里充满了恐惧:“陛下,陛下……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陛下饶奴婢一次,不,求陛下直接砍了奴婢吧……”
时迁瞪大眼睛,眼神要多惊恐就有多惊恐,享受过权力的人,让他从头再来,比杀了他还难受,何况,他太清楚自己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一旦没了权力,真的比死都不如。
以前他折磨过的那些小太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