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马元清会出那样的昏招,让人在云山劫杀我,原来就是怕我去了江南,去了旧都,桓瑾在我眼皮底下做不得这些勾当!”
可笑的是,他归来之后,竟然还觉得自己胜了马元清一回!
还有这升迁,付鼎臣看着桌上放着的乌纱帽,他原本觉得是自己的胜利,是文官集团的胜利,可现在看来却只觉荒谬。
这只是人家的权宜之计。
是他们让出来,好把他留在京城的诱饵!
他胸口起伏,不住地喘息着,眼中再次看到了桌上的锦囊。
这锦囊里空无一物,这一回,里面一个字也没有。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锦囊,却给江南那些枉死的漕帮民众跟无辜女子,打开了一条沉冤昭雪、上达天听的路。
同时,也给他递了一把刀,一把斩破虚妄,让他看清自己短视的刀,一把肃清江南,削马元清的刀!
“麒麟先生……”
想起这个隐藏在幕后却两次出手的高人,付鼎臣逐渐平静下来。
还有他在。
还好,还有他在。
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
这一次又是他,让自己知道自己正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书房中,谢长卿的目光也落在这个锦囊上。
他很在意这件信物是何人所给,能让付大人一见到它,就用上了最慎重的态度。
还有风珉。
谢长卿想起先前在书院外,风珉看到这锦囊的第一眼,分明也是认得的。
它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能够跨越江南与京城的距离,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房门再一次打开,换过了一身衣服的余娘从里面出来了。
而付鼎臣也彻底平静下来,他看向余娘,伸手拿过了放在一旁的官帽,重新戴上。
就在不久前,他的官袍才刚从二品的锦鸡换成一品的仙鹤,也从不受帝王待见外放的老臣,变成了宰相之外的宰相。
然而现在,他却准备带上了这些罪状,带上了这封状书,带上余娘,去入宫面圣。
如果要查明真相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会让他粉身碎骨,他也不在意。
付鼎臣走出了书房,风珉与谢长卿跟随着他,来到了余娘面前。
余娘听见付大人对自己许诺道:“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们蒙受冤屈。”
……
付家的马车才回到家没多久,就又再驶出了门。
忠勇侯府的马车载着风珉三人跟在这辆并不华丽的马车后,驶向皇宫。
日暮西山,本来已经到了传膳的时候,可忠勇侯府跟谢家却没人动筷。
忠勇侯夫妇与谢翰林夫妇都坐在各自家中,望着皇宫的方向。
他们听见了城中的声音,知道他们的儿子参与进了一件怎样的大事里。
而前面有着付大人这样的人领路,年轻人只会冲得头也不回。
夕阳西下,运河上的百舸千舟开始归入船坞。
风珉与谢长卿陪同余娘候在宫外,看着付大人的一袭绯袍,独自没入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