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问道:
“……嗯,所以小兰是觉得,我有可能知晓其中的内情?”
她果然被打乱了思路,怀疑起自己这样算不算冒犯。芦苇草的确坚韧,但风一吹就飘摇起来了。
萩原研二继续问她:“关于工藤新一的事情,想来我也不会比他的父母更加熟悉……我认为询问他们会是更好的选择。小兰有问过他们的意思吗?如果他们不知道,我当然更不会了解;如果他们不愿意说的话,我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
“嗯,啊,这样啊,抱歉,确实是我欠考虑了。不好意思……”
毛利兰垂下头,不再好意思直视萩原研二,并不知道对方其实正在等她的一句下文……这是一个简单的小测试。
她又走了几步,忽然抬起头:“……但是,但是,三木先生,您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眼神很执着。萩原研二不说什么,心想自己在话里留了个小气口,能被揪出来,说明毛利兰起码反应不慢。没有先天上的不足的话,普通人稍微训练一下,是可以有进步的。但是真的到了十分危急的决策时,天赋就变得极为重要。毛利兰有灵气,但她是那种有天赋的孩子吗?
说到底,想要从没有长成的孩子身上看出她未来即将成为的模样,还是太不可靠,也太傲慢了。
于是他先开口:
“你应该向新一打过电话?”
毛利兰迟疑着点点头。
"他平时怎么说自己的去向?”
“嗯……新一,好像没有明确说过。”
“你相信他会保护你吗?”
“当然!”毛利兰不假思索地回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有点害羞,但还是这么坚持。
“那就结了。”萩原研二摊开手,“说明新一做出了对你有利的选择——首先他会保护你,其次他很聪明不会误判,那我们当然会得出结论: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对你有利。只要你不追问下去,什么坏事都不会在你身上发生……小兰觉得呢?有没有哪一点我说的有问题?”
她愣神思索片刻,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嗯。的确,没什么问题。……所以,我还是不该多问吗……”
萩原研二不急着下定论,却再次确认:“你相信我吗?”
“我的回答和白天里一样。”毛利兰郑重地说,“我依旧认为您可信
,是个好人。”
“那就请务必听了我接下来的话吧。”萩原研二说,“以上,是工藤新一的想法。也很大概率是他的父母的想法……甚至,也是我的想法。准确来说,是所处在这种地方的人会产生的一种关照。”
“但是呢。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能会试着去找他。想许多的办法;可能会惹出自己都不知道的乱子,会令自己陷入险境……甚至于,可能我所做的判断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是一个误会,而我为此烦恼劳累。”
“……它会对我有好处吗?”毛利兰不确定地说,“我觉得,这或许对我是一种提升……”
“但提升又如何呢?”萩原研二反问她,“提升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很幸福的话,那么其实从一开始就不要出发,就是最快的方法了……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在幸福之中了,小兰。”
他又一次在脑内过了一遍自己对于毛利兰的认识。虽然他们这才几乎第一次见面,从前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江户川柯南的只言片语。她的身上满是肥皂的碱香气和阳光照射过的居住着人的温暖气味;是的,倘若她愿意,这样简单的幸福依旧触手可及。
但我依旧为她出示了另一条路。走这条路则危险重重;在她所有的技巧之中,唯有空手道还算拿的出手,和她不算笨的脑子彼此扶持着前行。这条路就要困难得多了。平日里我身边的人几乎多少都会和这些沾边,自然是游刃有余的;甚至一度拥有在悬崖边沿野炊的无畏精神。因为接触他们过多所以产生了错觉,目光转向毛利兰,才会感觉到:啊,原来有人是那么的不适合危险的生活。这种不合适几乎是具象化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如同舰艇与渔船之间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