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总而言之,方才坐的稳稳当当甚至还有余力抽烟的修行玲菜立刻弹了起来,把烟也扔得远远的了;久保孝秋更是战战兢兢起身,觉得鞠躬动作太大,握手又远不到那个层级,总不能跪下吧……其实,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行……但他们看见安室透摆摆手,这意思是叫他们坐下,态度还是保持和刚才一样。
他们又并排坐下,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先开口合适。最后还是修行玲菜起了个话头,但明显拘禁得多了,像给领导汇报工作(也不算错):“波本大人,您的推测的确全部正确。这也是我为取得代号所做的工作,自荐为一位大人的行动收尾……但它好像失败了。对不起,我不够严谨,也没那么聪明……”
安室透举起一只手:“停。现在不是你检讨的时间,你的工作也同样并非为我而收尾,不要在我这里求情。”
修行玲菜立刻闭嘴了,想说什么却又犹豫地咬住下唇。她听见对面稍稍停顿后,随即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本来决定把凶手嫁祸到谁头上?”
她低下头:“大人也只给了我一副指纹,嘱咐我把它弄到假的凶器上,我没有办法知道那是谁的……”
“行,我知道了。”安室透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也不为之表现出气恼或是愤怒。……嗯,比起那些大人来说,他还算是好相处……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修行玲菜小心翼翼地打量他,旋即却猜到:这可不是人家情绪稳定,而是人家的情报来源广的多;就算没法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换条路走,也能成。甚至也未必会麻烦多少。
她收回目光,却听见对方的第二个问题:“你在为谁收尾?”
“很抱歉,我不能说……”
“贝尔摩德?”
修行玲菜再次抬起头。这一次她的惊讶几乎毫无掩饰地显露出来,而在此之后安室透双手交叠在身前,游刃有余地轻轻拍打,不再言语,闭上眼;展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神态。眼前分明是相当完美的构图,修行玲菜却感到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感觉呢?是感到自己完全丧失了价值吧。底牌是很重要的,哪怕肮脏的底牌也是底牌,也有着它的效用……但她现在完全没有了。修行玲菜投去敬畏的一瞥,想要从对方那颗形状完美的头颅中窥见什么一生都难得触碰的秘密。究竟要探究和保留多少秘密,才能完美地度过这一生?
她像是陡然目睹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比如太阳升起时第一抹阳光照耀的寺庙的金顶,或是反射着日光的雪地;太耀眼了,以至于让人无法直视,于是匆匆移开视线。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安室透那平静的面容下所想的事只是:好了,事情的谜团已经全部解开了……但是现在要怎么合情合理又不被追击刨根问底到死地打开那扇房门,把江户川柯南放出来?
这点考虑完全不曾在他脸上显现。像是一尊仙雾缭绕百拜百灵的神龛,长久地燃着香;许多人虔诚只朝拜,从不敢直视正神的尊荣……直到有一天为之清扫的人毕恭毕敬上前去,发现里面窝着只喜鹊。柔软的,呼吸急促的,绒羽尚未褪去的喜鹊。
修行玲菜会意,但她显然是雷霆手段:“您在忧心那两个孩子的事?我现在就去解决。”久保孝秋旋即卷起袖子。
这就是不识趣的打扫人员,准备把两只喜鹊连同它们的窝一起端掉。
“免了,多做多错。”他一句话就打消了修行玲菜跃跃欲试的动作,“更何况一个孩子,说出什么都只会被当做臆想。你记住,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不会留下痕迹,保证能完美地遮掩自己动手的结果……就不要做。”
“是。”修行玲菜毕恭毕敬地应下,一副受教的表情,但立刻又提出疑问:“接下来,波本大人,我们该干什么?”
“她有说看出什么了吗?”
中岛利晃也正等一个结果。他犹豫不决,煎熬又难耐。“我看不出那有什么。”绘里香的声音像是一击判决槌清脆地敲在法庭上,宣告了最终的结果。灰原哀其实也拿来看了两眼,但也摇摇头:她从未见过。莫非就断在这里了吗?中岛利晃的丧气宛若有了实体,这太超过了,没来由的。
“……咦,等一下……等一下!这是什么?”
忽然间,另一种可能性展开;刚刚被差去买饮料的毛利兰转过来,看到那照片觉得脑子像过了电:“我见过……”
“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