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干邑开始寻找机会离开的时候,似乎是被初来乍到的三木健一抬手就拿出的实例刺激到,高桥雄一下定决心:“这里的宴会厅的地下有个拍卖会。它邀请了我而我恰巧听说了拍卖内容中有一项,来自荷兰的——疑似有长生能力的药物。”
哦不。
干邑默默暂停了后撤的步子。
假如跟来的是贝尔摩德就好了。干邑有信心在十分钟内说服她和自己一起火速撤离现场,让小诸伏的准备打水漂;假如高桥雄一不提这茬,他也一样有信心五分钟内离开宴会厅与琴酒会合,即便小诸伏看到他俩会面还要下手,成功率也会大大降低——但是高桥雄一既然这么说了,琴酒没理由让自己撤离的。
一个人疑惑地说:“荷兰,不是大西洋吗?”
“不是灯油啊,我不想去。”
高桥雄一被接踵而至的质疑弄得有些挂不住面子,求助般看向干邑:“三木先生?……”
与此同时,干邑耳机里琴酒的声音沉闷,冷酷又斩钉截铁:“跟上。”
他似乎还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两声一模一样的雷鸣一前一后传来。那是现实和耳机中的延迟造成的。干邑立刻意识到:“你没有呆在车里。琴酒,你出来了对不对?”
隐形耳机那边的声音很不耐烦:“一切以任务和boss的指令为优先。你没有命令我的权力。”
“ok。”干邑没有过多纠缠,紧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苏格兰呢?”
“在他的狙击位点。”
“他不在你身边吗?”
“当然。”
好吧。这算是目前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干邑静下心,以手中目前已有的线索开始推理。
琴酒和小诸伏不会直接对上,那么我就还有能同时保住他们两个的机会;刚上车的时候小诸伏看见琴酒后有慌乱表现,看来是安排人手时以贝尔摩德作为目标标准了;琴酒不太可能出事。
小诸伏没有和琴酒呆在一起,不太可能被直接撞到和警察一起行动;只要有时间,我就还有弥补的余地。
那就剩下我了。
干邑一边向外走,一边用余光观察周边的环境。
有很多人在看我。非常非常多。他们并不是一直盯着看,而是匆匆瞟一眼便立刻转移视线——粗略估计,大约有一百多号人。假如我现在退场,他们既可能当场把我留下,通过交谈、邀请,甚至污蔑偷盗、污蔑感情关系的方式强行带走……也可能在我离开后下手,毕竟不用担心犯罪分子伤害宴会厅中的其他人了。
熟悉的手法。这原本也是我和琴酒处理高桥雄一的打算。
可是小诸伏究竟是什么时候决定动手的呢?
凭他警察的身份,找到这么多人,说服或不说服,总之要进入这个级别的宴会——可以,但可行性很小。
那么宴会也是为此举办的吗?这件事,莫非从皮斯科那里就已经出问题了?
推理尚有漏洞,但干邑一时无法找出破局点。他收回了将要离开的步伐,无视周遭显眼到过分的视线,静静等待高桥雄一带自己前往地下拍卖会。
宴会终场,高桥雄一兑现承诺。干邑跟在他身后。
通往地下只有楼梯。楼梯违反直觉的很长,并不转向,可以想见的陡峭。它通向黑暗的地底,照亮灯只散发昏暗的光线,无法照亮更远处。
这可真是动手的好地方。只要前面和后面一堵,自己就很难逃出去了。
高桥雄一又向前走了几步,见干邑站在最上层没有动的意思,回头问道:“三木先生,过来啊?”
干邑笑着说:“我突然想起有事——不陪你了。”
对方先是错愕,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您还能有什么事能重要的过我吗。”
干邑:……
干邑:?
大哥你在说什么怪话。
干邑不合时宜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就看见高桥雄一露出一个绝望却勇敢坚定的眼神:“不杀了我,任务不完成,您的boss也会做出处罚,没准就让您耳机那边那位当场结果了您。”
原来他知道自己是任务目标啊。
事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干邑开始给自己的推理打补丁:
也就是说,这些天内高桥雄一大张旗鼓地在各个宴会再三露面,其实是为了吸引组织出手。他是日本警察的诱饵。
干邑看着不停放狠话,却依然控制不住颤抖着后退的高桥雄一。他惊恐又无助,在强撑着挑起凶狠残忍又捉摸不透的组织成员干邑的怒火后,似乎失去了所有勇气。在他的幻想中,对面的男人也许会立刻开枪,或是三步并作两步杀下来把自己一刀捅死——幻想中血腥残忍的死法让他不寒而栗。
也许背后的那扇门会突然打开,假如接应的警察水平高超,高桥雄一或许还能活下来;反应不过来的话,当然能够成功围堵干邑,但高桥雄一难逃一死。然而这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