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就被一边皂吏扶走了,要见医吃药,嫌疑人们……自然也要离开大殿,去往官差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走过雨幕,薛谈又开始阴阳怪气了:“家里一堆事,还等着回去呢,要不是某个人……我们哪需要受这种苦!”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一直往朝慕云身上飘,‘某个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樊正达被雨淋湿了身上有些宽大,明显略贵的衣服,也不甚满意:“谁是凶手,想必大人也已心知肚明,只是身子不方便,有些人不如自己站出来招了,起码能得点好人缘。”
奇永年也叹:“不知上峰有没有下发新的公务,再在这里,恐要赶不及。”
嘉善在一边陪走引路,没说话,但没说话,有时候也是一种表态。
这些人都在怀疑朝慕云,认为他是本案凶手,偏还想从狡辩,不肯认罪,耽误了别人的事。
厚九泓眼角眯着,瞟了朝慕云一眼,那意思——
瞧见了吧,大家都说你是凶手,你、完、蛋、了!
朝慕云不动声色,微微勾唇,冲他笑的意味深长——
所以,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别让我挂了,我们在一处,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我是凶手,你便是帮凶。
厚九泓:……
你个病秧子想现在就死是不是!麻溜的,用你那嘴皮子怼回去,看他们再得瑟!
“咳咳咳——”
朝慕云却突然咳出口血,眼睛一闭,直挺挺晕了。
厚九泓赶紧架住他,嘴里飙出句脏话。
用着你的时候,你不顶事了?你不是能着呢么!你他娘给老子醒过来啊!
醒是醒不过来的,朝慕云眼看着就要往地下沉。
薛谈继续阴阳怪气:“说不过就装死,以为别人会心疼?还有你——”他阴阴眼神盯着厚九泓,“大人方才谁都问了,就差你,你倒是运气好。”
厚九泓森戾一笑:“你运气也挺好的,再往前一步,头就要掉了。”
薛谈头皮一麻,住了嘴。
厚九泓冷笑,他有的是法子吓唬这堆杂碎,但胳膊上架着的病秧子没办法,只能继续架着,拖着走往分给自己的院子。
病秧子躺在床上,可比之前乖顺多了,不会说气死人的话,也不会算计人了……
厚九泓眼珠一转,眉目森森,笑出一口白牙。
别以为老子瞧不出来,使唤老子伺候你是不是?知道老子是谁么?我厚九泓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他上蹿下跳,从房间里找出纸笔,刷刷刷写了契约,一式两份,签上名,拿出随身红泥,按上手印,再拿起朝慕云拇指,摁上红泥,将手印按在契约之上——
他动作并不温柔,朝慕云手指都摁白了,契约上的指印么,自也是清晰可见,抵不了赖。
厚九泓将契纸看了几遍,非常满意,塞进怀里,转出门,猫着腰钻进了雨雾。
与此同时,西面陡峭悬崖,依云峰侧,有人运着轻功,脚下疾点崖石,悄无声息掠向峰顶。
金色面具,头角峥嵘,紫色深衣,鲜红里衬,金纹暗绣携着缎光,与浅银雨线交织,耀出天地间唯一华彩,随风翩然,随雨凌厉——
像只大号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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