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的官职制度,虽然名义上仍旧是三省六部,但门下、中书、尚书三省已成虚置,行政权归于政事堂,财政权归于三司,军权归于枢密院,文武官员的选拔,则分到了中书、门下二省、枢密院、审官院、流内铨、三班院。
故而原本名义上掌握行政大权的尚书省,权力大为缩减,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尚书令,从宋太宗时期就基本没有委任过任何人。
由于大宋朝的官职制度过于繁琐复杂,几乎任一个职权部门,权力都被分散在不同的部门之中,于是相比唐朝,大宋朝的官职衙门更多,冗官现象也更加严重。
在梁山的威逼下,再加上汪伯彦等主和派的不断妥协,皇帝赵桓不得已将“尚书令”这个从唐太宗之后就基本没有几个人担任过的职务,重新翻了出来,封给了王伦。
连皇帝都妥协投降了,孙傅的坚持也再没有了任何意义。
虽然孙傅迷信于郭京等人的所谓“六丁六甲”秘法,但凭心而论,他对朝廷的忠诚是没话说的,也正是他的支持,李纲才能够做许多实事出来。
广济河是从东京城西北向东穿城而过一条漕运河流,梁山军从北门冲入东京城,孙傅便第一时间组织禁军、百姓,沿着广济河构筑了一条简陋的防线。
王伦在招抚了广济河北面诸坊市的百姓后,只在几条南北大街派了军队驻扎,先将北门诸城墙的守军给招降了。
连续的失败,朝廷官兵已经丧胆,若是王伦不顾东京城百万百姓死活,强行冲入城内,未必不能将赵官家父子以及一众臣子俘虏了。
但那样势必引发整个京师的大混乱,东京城是天下精华所在,若是大乱之后再行大治,不但耗费精力物力,而且极其损耗梁山已经有的良好口碑。
所以当赵桓的诏书送到,孙傅听了,跪地痛哭,追随着他愿意守卫东京城的许多官吏、百姓、将士,纷纷痛哭。
传旨的汪伯彦斥责地说:“如何时刻,大司马为何要哭?君臣和解,乃是天下的喜事,难道大司马心中不乐吗?”
孙傅怒目而视,却也不得不奉诏而行,将兵权移交给了就守在广济桥对面的卞祥。
于是范琼领兵占据西门,郝思文占据东门,韩世忠占据南门,东京城就这么落入到了梁山之手。
按照约定,除了一万御林军外,其余东京城的禁军官兵纷纷向梁山投降,由卞祥负责整顿整编。
诸路勤王大军之中,最有实力的姚古,也在荥阳以西,见到了朝廷派来的使者,看到赵桓下达的诏书,姚古叹息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向对面的折可求投降。
王伦仍旧没有入城,而是在景阳门外接见了张所。
这是他唯一亲自点名要见的人,张所包着下巴,见到王伦时,昂首而立,并不下跪。
焦挺就要动手,王伦却摆了摆手,看着张所,问:“我欲请张御史往西夏一行,你敢去么?”
“要我去西夏何事?”张所的语气硬邦邦的,他开始以为王伦要杀他,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
“告诉西夏国主,若敢向金国称臣,我必领兵亲至!”
王伦最终还是没有听从秦桧的建议,他现在并不确定,金国若要南下,是从燕山府攻来,还是从西面攻打西夏,绕行关中。
故而他打算派秦桧宣抚关中,以鲁智深、孙安领兵前往接收。一旦关中归附,就得防备西夏继续骚扰入寇。
大约是这一辈子没听过这般强硬的话,张所的神色也变得缓和了起来,试探性地问:“你不杀我?”
“我为何要杀你?”王伦也很奇怪。
“…梁山在河北杀了许多朝廷官员,大元帅既已入主东京,难道还会放过我等?”
王伦心中就冒起了怒火,原来朝廷是这么宣传自己和梁山大军的啊!
“奸回之辈,害民之贼,自当杀之!张御史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一直昂首挺胸的张所,第一次俯身下拜。
张所离去后,王伦又请来了张叔夜和李纲,看到在帐中陪着一脸笑意的汪伯彦,李纲也不去理会。
“官家有旨,张叔夜为礼部侍郎,李纲仍为兵部侍郎,二位接旨吧!”
张叔夜神情复杂,李纲神色更加复杂,两个人犹豫了许久,对视一眼,李纲这才下跪接旨。
都知道赵官家已经是梁山,或者说王伦的傀儡,但朝廷尤在,若李纲拒旨意,那就是不承认大宋的皇权,也就意味着大宋对万民的统治已经动摇了。
王伦心里很得意,他知道张、李二人看重礼法,那就用朝廷的礼法,以势压人。提议二人任官,是王伦的要求,这是阳谋,二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的。
天下兵马大元帅有开府之权,简单来说,王伦完全可以在朝廷之外,通过任命属官,组建一套属于自己的行政班子。
但张叔夜和李纲并不算大元帅府的官僚,王伦便说:“李侍郎,你协助卞主事,整合京师禁军,烦请用心!”
尽管不情不愿,甚至觉得很别扭,李纲还是拱手说:“遵大元帅令!”
“张侍郎,请统计一份在京九品以上官员名单,以及属吏人数。”
大宋朝廷的吏选权太过于分散,这种繁琐的事情,王伦交给张叔夜,也是一次小考试,看一看张叔夜的能力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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