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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流言(第1页)

法律把积极赔偿纳入了量刑标准之后,关于赔偿方面的谈判速度和效率明显地高了,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在白雅琪的案子上,尽管调查还没有结束,两名犯罪嫌疑人主动提出了赔偿的要求,郑达非经过与叶天问的反复商量,提出了一个合理的数额,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赔偿金额很快就由家属打到了账上。然后,他们同意对白雅琪的遗体进行火化。

叶天问原本提出这一天过去,看白雅琪最后一眼。郑达非不同意,说:“人都摔得不成样子了,还看什么看?不如保持先前那个纯洁美好的影像。”

叶天问无奈,特意请了假呆在家里,按照家乡的风俗,早上起来特意在门口烧了香纸,切了刀头肉煮了,遥祭雅琪。一边祭奠雅琪,一边在心里和她说话,送她上路,又默默地流了不少眼泪。

雅琪的骨灰下午就由郑达非带过来,叶天问从来没有处理过丧事,还没有经验,仍然没有想好如何安置雅琪的骨灰。作抛洒处理,叶天问担心事后遭人议论;以坟埋葬,万一哪一天自己离开了此地,雅琪的坟墓将孤零零地立在墓园里,连一个祭奠人的都没有,反而会更显凄凉;叶天问曾经想把雅琪的骨灰放在家里,摆在身边,这个想法马上就遭到郑达非的否定,说:“如果把骨灰摆放在家里,时下你倒没有什么心理障碍,问题是随着时间推移,你还会接受一个冰冷的骨灰盒吗?况且你还将有新的女人,将会有新生活,她会接受一个阴影夹在你们中间吗?”

见叶天问为雅琪的丧葬为难,刘根根建议道:“我有一位搞建筑的朋友,与卫津殡仪馆方面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殡仪馆的陵墓基本上都是他修建的,能不能请他出面带过去看一看,是否有合适的地方,如果有,先把骨灰安葬下去,让死者入土为安。”叶天问觉得只能如此了,于是,请刘根根出面约了这位朋友,先到陵园去看一看再作决定。

叶天问烧过香纸,见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到房间里换衣服时,对着镜子照了照,见自己脸色苍白、眼睛浮肿,一派无精打采的样子,心想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见人呢?回头走进卫生间,用毛巾热敷脸。刚把热毛巾敷到脸上,手机彩铃响了起来,叶天问猜到是刘根根的电话。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在楼下等的时候,手机当成原来的科机用,响一遍就行。果然,刘根根没有再打第二遍。

脸热敷过后,果然轻松多了。叶天问下了楼,刘根根和一位年纪相仿的人站在车旁抽烟,见到叶天问走过来,刘根根赶紧拧熄了烟,把朋友向叶天问作了介绍:“叶部长,这就是我说的兄弟,姓杨,名立树。”

杨立树把烟叼到嘴上,主动伸出双手握住叶天问的手,热情地说:“叶部长好。”一副谦卑的神态。

“杨立树,好,好,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叶天问打量着他,身上穿着名牌西服,与粗鄙的气质不是那么协调。大概是杨立树见多了老板们的做派,成了暴发户之后,也想学老板们剪板寸头,剪刀功夫不到,剪成了小平头,倒把暴发户的气质给衬托出来了。叶天问心里想,这就好比让猴子穿上西装,其动作无论如何训练,猴子的习惯却无法改变。

刘根根说:“他吃死人饭赚了几百万,朋友们常逗他,还叫立树干什么呢,不如叫立碑算啦。”

杨立树倒还爽朗,听了这话不仅不生气,瞟了叶天问一眼,嘿嘿笑道:“树碑,树碑,杨树碑,这哪像人的名字呢?”

刘根根驳斥道:“怎么不像人的名字?人们还常说,人要树碑立传,树碑立传呢。”

刘根根开玩笑,意在让眉头紧锁的叶天问放松些心情。叶天问并不领情,问:“杨老板,现在买一块普通的墓地一般要多少钱?”

“要看是谁买了,有关系的,可以讨价还价,如果没有关系,硬当当地出钱的话,一块位置好一点的墓地,十平方米大概在六至八万。”

叶天问吃了一惊:“这么贵?”早先听雅琪说过,墓地很贵,但没有具体的概念。听到这个价格之后,叶天问默默地换算了一下,卫津目前的房价在三千至四千元一平方米,使用年限为七十年,墓地一平米价格在六至八千,相当于房价的两倍,而且以二十年为一个周期。

刘根根笑道:“连死人还要走后门,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杨立树不理睬他,对叶天问道:“是啊,原来只是说安身立命的东西贵,死后找个草席一卷,找块乱石岗一丢,完事。现在死了躺在地下,比活着还费钱,二十年看管期一过,还得扔在乱石岗里。”

刘根根道:“墓地收费这么贵,也是逼人们寿命长一点,多活几年。”

杨立树的话不幸与叶天问所想相同,与其现在花个十万八万为雅琪买一块墓地,等二十年之后没人料理,骨灰被抛洒在乱石岗里,不如现在就给她找一个平安之所,使她的灵魂未来不再受惊扰和折腾。

“殡葬改革原本是为老百姓着想,没想到好端端的改革变成了某些人谋利的工具。”

刘根根说:“你靠着殡仪馆这棵大树发了财,立树,立树,还是你这个名字取得好。”

“那你还叫我改?”杨立树不满地瞪了刘根根一眼。

叶天问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叫了起来,见是朱鹏的电话,叶天问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劈头问:“朱鹏,什么事?”

“猪棚,咋不叫牛圈呢?”杨立树轻声笑道,刘根根嘘了一下,示意他噤声。

朱鹏用沉郁的语调说:“叶部,报告一个坏消息,陈洪涛去了。”

“什么?”叶天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随即问:“什么时候?”

“早一个小时吧,他们把人送到了殡仪馆才告诉我。”

叶天问看了一眼手表,这么说来,陈洪涛去逝的时间,几乎就是白雅琪火化的时间,为什么这么巧呢?难道两个灵魂在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应吗?

这种想法让叶天问产生了无端的懊恼。按照卫津风俗,陈洪涛的尸体将在后天火化,然后送上山。如果雅琪的骨灰也放在这天埋葬的话,岂不是让他们同一天入土为安吗?这么说来,即使他们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同年同月同日入土为安,名义上也算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他问:“陈家还有什么人在?”

“他儿子来了,在卫津的几个远房亲戚也在,还有老家来了几个叔伯兄弟。”

叶天问想起陈洪涛的儿子,那个大学还未毕业的年轻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先后遭遇母亲、姨妈和父亲的去逝,心里该承受多大的痛苦啊,他能承办父亲的丧事吗?

“丧事由哪里来主持?”

朱鹏无奈地说:“陈家儿子还小,来的都是远房叔伯,我们不承担,谁承担呢?”

“行,行,毕竟同事一场,你们就把丧事担起来,大家辛苦一点,谢谢了。”叶天问十分感动,语气软软的,拼命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

这边刚挂电话,另一个号又显现出来,叶天问立即按下了按听键,原来是市委办通知他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过去秘书们通知开会,只是把时间地点告诉参会人员,这次例外地加了重要二字,叶天问觉得有点不平常,问:“几点钟?”

“下午三点,郝书记参加。”秘书特意点出郝书记,说明会议的重要性,话还未说完,秘书急道:“叶部长,郑秘书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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