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顺利签上的,那才叫协议。而且自古以来,也只有势均力敌的双方,才有和谈的必要。”
“这十数年来,北戎一次又一次挑衅东陵,犯我北境,二十年前,先帝病重无力再掌朝政,十六年前,新皇登基山河未稳,两次皆因先定国侯夫妇苦守边城,方保北境无恙。”
“而上一次,又因朝中众臣反对,父皇连下三道圣旨,本殿迫于无奈只能回京,却不料,取了北戎太子首级,仍未能浇灭他们的狼子野心!”
“这次,北境瘟疫过后,北境军民涅盘重生,对北戎人的滔天恨意急于宣泄,又正逢东陵内乱,朝堂众臣无暇顾及已经派出使臣商谈议和的北戎。”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寒冬的北戎冷到极致,冰天雪地,难以寸进,而如今正值盛夏,北戎气候宜人,正是改朝换代的好时节。”
他神色凛然,满目肃杀之气,“如此,集天时地利人和的良机,本殿岂能错过!”
一番话,仿佛点燃了房内几人心中的蓬勃战意。
萧桡和刘煜衡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炽热和渴望。
所以听烬王这意思,是根本不打算和谈?
几人之中,唯有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叶轻还算镇定。
叶轻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黑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上的舆图,慢条斯理开口,“所以你迟迟不回天陵,是想趁黑袍带着使团进京时,突袭北戎?”
祁烬摇了摇头,眼底冷锐敛去,只余一派风轻云淡。
“不是我,是你们。”
此言一出,几人总算意会。
萧桡和刘煜衡呼吸几乎瞬间凝滞,差点忍不住骂娘。
叶轻倒是没惯着他,唇角轻勾毫不客气地讥讽,“烬王殿下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响了些?”
祁烬反问,“若没有本殿在天陵斡旋,蒙蔽黑袍,护佑你们的家眷,堵住朝中那群世家文臣的嘴,你们当中,可有谁敢出兵?”
“又或者说,你们一点也不想杀上王都,以你们手中之剑倾覆北戎,让北境的百姓,不必再受战乱之苦?”
“但凡你们敢看着本殿的眼睛说一句不想不愿,今日这番话,出了这道门,便当从未说过。”
刘煜衡居然是第一个反驳的,“烬王殿下这话,实在是诛心之言!”
萧桡也怒声开口,“杀上王都,倾覆北戎,是吾毕生所愿!”
他在北境的时间最长,深知野心勃勃的北戎与东陵终要分个你死我活,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可一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许可以亲眼看到北戎覆灭,甚至还能亲率神策军杀进北戎,叫那帮狼子野心的北戎王族也尝一尝山河破碎的滋味。
他的心里,就犹如沸水泼油,热意滚滚难以自持!
叶轻毫无意外看着被祁烬三言两语挑拨得热血沸腾的两人,好看的桃花眼微翻,正想打个呵欠,却正好撞进对面的左倾颜眼中。
四目相对,叶轻的动作突然有些凝滞。
翻了一半的白眼骤停,就见左倾颜忍着笑转开了眼。
只觉在心上人面前失了脸面,叶轻更是恼怒,扬唇讥讽,“烬王殿下鼓舞士气收买人心向来很有一套,只不过,现下神策军加上痊愈的边军,不过也就五万余人。”
“就凭这些人,殿下想要倾覆北戎,未免痴心妄想了些,倒不如今日早些歇息,做个美梦来得实在!”
萧桡也是直点头,“是啊殿下,虽然北戎三位壮年皇子两死一伤,也折损了几员大将,元气大伤,可是要想直捣王都,这五万人未免太儿戏了些。”
“谁说只有五万人?”
祁烬突然开口。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他道,“本殿在阳城还有五万私军,若三位应下此事,不过一月,他们便能进驻北境。”
闻言,叶轻眉目却猛地一沉,幽深的黑眸闪过锋锐。
身在七星台数年,祁烬在阳城藏有私军,这事他竟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