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王率黑甲卫凯旋归京的消息,自半个月前就传遍天陵城街头巷陌。
这一日,镇北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路上的行人明显地比往日多出几倍。
街道两旁的茶肆酒楼都被各形各色的人占满,只为一睹烬王凯旋的威武之姿,也顺便瞧瞧,那般垂头丧气的北戎使臣,是如何跟在黑甲卫身后,卑躬屈膝只求停战议和。
他们要永远记住,这让东陵人民昂首挺胸满是骄傲的一幕。
当渐行渐近的黑甲军队缓缓出现在路的尽头,百姓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仿佛整个天陵城仅剩下战马踩踏地面的哒哒声和黑甲卫训练有素的靴履声。
祁烬的战马跨入城门的瞬间,百姓们爆发出阵阵欢呼喝彩,震耳欲聋,喜庆漫天。
骑兵先行,步兵殿后,依然是黑甲卫惯有的规矩。
只是,那些见过八千黑甲卫浩然离京的百姓,在意识到回来的黑甲卫仅剩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数时,喜悦欢呼的声音渐渐沉寂了下来。
此时,一阵狂风吹过,将众将士身后高扬的黑甲卫令旗吹得猎猎作响。
犹如那些戍卫北境的不散英魂,也与他们殊途同归。
更与他们共同见证了,这足以载入东陵史册的凯旋时刻。
经过一番点将阅兵仪式后,夜幕很快降临,万众瞩目的夜宴也如约而至。
这场夜宴之所以隆重,很大程度是办给北戎的议和使团看的,以黑袍为首的议和使团在镇北街见识到天陵百姓欢呼凯旋的阵仗后,皆以长途跋涉太过劳累为由,寻了借口回驿馆歇息,不愿参加晚上的夜宴。
毕竟,东陵人越是欢庆雀跃,北戎使团心里就越是膈应。
皇帝在听闻北戎使团回了驿馆的消息,也丝毫不觉得意外。
宴会大厅里金鼓喧阗,歌舞升平,分成了内外两殿。
这次,黑甲卫因人数不多,也得以入宫参加晚上的庆功盛宴,他们被安排在外殿饮宴,每个黑甲卫跟前都摆置了烤肉,佳肴和各类果盘青蔬。
内殿则是皇帝亲自款待此役功臣的地方,坐在这的大都是皇亲贵胄和朝臣家眷。男女虽然同宴,却各坐两边,遥遥对望。
此时的内殿灯火辉煌,御林军肃立两旁,宫女提着宫灯鱼贯而入,穿梭引领着众宾客。宴桌上各种雕花器皿和美味佳肴静置,时不时有内侍上前添置酒壶里的琼浆玉液。
皇帝向内外两殿凯旋而归的将士高举杯盏敬酒。
一声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整个宴会大厅。
左倾颜此役立下大功,又是烬王板上钉钉的准王妃,被安排坐在皇室家眷的席间,竟与殷恬恬座席相邻。
殷恬恬眼睛蒙着白纱,身边有心腹婢女替她讲述周围的人和事物。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与你这般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喝酒赴宴。”殷恬恬意会不明地朝左倾颜所在的方向举杯,“恭喜烬王妃凯旋归京了。”
左倾颜没理会她毫无诚意的恭维,眯眼看了看她的旁边,“衡王妃呢?怎么衡王能让你一个侧妃顶替王妃赴宴?”
她闻言放下杯盏,“左倾颜,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膈应人的吗?”
左倾颜不由冷笑,扫了她平坦的腹部一眼,“看来殷侧妃在衡王府地位今非昔比呀,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没保住,反倒叫衡王心疼了?”
她听虫草道,殷恬恬在腹中“胎儿”还未满三个月的时候,就向虫草拿了小产的药。如今看来,是已经解决了。
殷恬恬听出她变着法子提醒她之前的交易,实则是明里暗里地威胁自己,不由怒从中来,却不得不压制住内心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