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行封禅大典前,曾得人献过三枚。
此丹不说能“生死人肉白骨”,却足以在人濒死之际吊回一条命来,即便有再重的伤势,一丸服下也能恢复个八成,堪称是这天下无数修士求也求不来第二条性命。
“泥菩萨……”
周满念了一声,心底忽有几分复杂。只是也仅想了片刻。她的主意并不会因为这一枚丹药更改半分,只将这小盒往袖中一收,便直接出了门去,在这深夜大摇大摆地从泥盘街上走过。
因宋氏封城,泥盘街所住大半都是凡人,深怕神仙打架殃及他们,个个都闭门不出,街上一片清冷,倒没遇到几个人。
直到过了云来街,才瞧见三两修士聚在一起,说什么泥盘街那边的义庄好像出了事。
周满从旁边走过,也无人在意。
她十分顺利地来到了若愚堂前。
大概是今夜情况特殊,都这个时辰了,若愚堂的门还开着半扇,里面点着灯,隐约能看见灯旁坐着人。
周满便上去轻轻叩门。
里面一名修士回头,皱了眉:“你找谁?”
孔无禄侧身对着门坐,闻声转头,看见她却是骤然一惊:“周姑娘,你怎么来了!”
周满只道:“有点事。”
孔无禄却是记得先前韦玄的交代,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叫人关上门,自己换过茶水,替她倒上,然后才问:“何事?”
周满道:“泥盘街义庄那边的事,跟我有点关系。”
孔无禄顿时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周满一笑,却是话锋一转:“放心,我跟他们找的那什么女修没有关系。”
孔无禄顿时按住自己胸口:“哎哟,我的姑奶奶,说话可不兴这样大喘气,你真吓死我了。我就说,他们要找的那女修习练弓箭,大半月前夹金谷一役便修为惊人、下手狠辣,怎么着也跟你对不上号啊。不过你说义庄那边跟你有关……”
周满便平淡地扔下一颗惊雷:“那陈寺似乎知道我有剑骨。”
“你说什么?”孔无禄头皮都在这一瞬间炸了起来,整个人豁然起身,“这怎么可能?你测得剑骨的消息我早已使人封锁,所有所知之人皆立下封口毒誓,绝无可能外泄半点!他不过宋氏一介家臣,怎会知晓?”
周满道:“我也不知。可一个多时辰前我从泥盘街路过时,遇到他,他试探了我两句。我左思右想,心中难安,无法判断自己是否露了破绽,所以为稳妥起见,还是来告知孔执事一句。”
孔无禄一张脸已凝重无比,转头便问旁边人:“泥盘街义庄那边情况如何?”
那修士道:“该是陈寺出了事,只是地方被那金不换封锁起来,不让人探看,眼下还没什么明确消息传出。”
孔无禄拧眉:“那就是不知是死是活了。”
周满状似无意地道:“此人若是死了,倒也不必担心了。”
孔无禄便忽然回头来盯着她看。
周满也不怵,平淡地回视他。
孔无禄似乎在衡量她今夜所有言语的真假,只是想到头来,真假根本不重要。事涉公子,即便只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也要将其扼杀在未萌之时。
这位若愚堂的执事,终究没有多问,只道:“周姑娘所言极是,不管那陈寺现在是死是活,一会儿都最好是别活。出了这样大的事,那金不换必然要亲自回剑门学宫向宋氏兄妹禀报,陈寺若没死,也得跟着一块儿回去,再没有比今夜更合适的时机了。”
他直接转身吩咐:“点十个人,带几副好的弓箭。”
边上那修士先领了命,只是又不免疑惑:“弓箭?”
孔无禄道:“那陈寺若是殒命于弓箭之下,自然是那神秘女修所为,与我王氏绝无干系。”
周满不由看了这位孔执事一眼,心道这倒是位头脑灵敏的干练狠辣之辈,不过这片刻功夫,都已经想好将杀人之事栽赃到她身上了。
那修士这才明白,下去点人。
周满便道:“我一块儿去吧。”
孔无禄顿时皱眉:“杀人见血,恐怕……”
周满只道:“若那陈寺没死,我去或许能套出几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