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放心,学生都没有事,该读书的读书,该考科举的考科举。”
“他们虽然心里难受,私下里为你抱不平,但明面上还算老实,没被人利用。”
黄豫章从京城好友的来信中知晓的情况。
“那就好”朱元瑞暗暗松了口气,当时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轻气盛的学生们。
现在朝中这么乱,党派林立,整日勾心斗角,真担心有人会利用他们,制造事端。
“我回去后,会照顾好你的家眷,好在你的两个儿子都成年了,也是孝顺的。”
黄豫章声音很轻,但朱元瑞知道他说到做到,是重于泰山的承诺。
“多谢”朱元瑞哽咽道,一想起此生怕是都见不到家人了,压抑了许久的悲愤汹涌而出。
黄豫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好友,让他宣泄情绪。
半晌朱元瑞慢慢平息了悲伤,心里反而好受了不少,开始思索朝廷的事情。
“鲁直,我一路上见到榷盐制度诸多弊端,朝廷万万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想起在码头上,因为一袋盐痛苦的、仅仅偷了一点盐就被打断腿的农夫,心里不是滋味。
“是啊”黄豫章在岳南这段时间,也深有体会。
盐场工资极低,盐工们消极怠工,效率低,质量差,明明临海,有的是盐资源,百姓还要花高价买盐。
朝廷专卖盐,只将其作为敛财手段,丝毫不管百姓死活。
“何止是榷盐,禁海的影响实在太大了”黄豫章想起在岳南的所见所闻,神色更加黯淡。
禁海令不但没有解决倭寇、海盗横行的问题,反而加剧了矛盾。
已经与各国通商上百年的大晟朝,突然闭关锁国了,一下子断了所有海货,百姓怎么受的了。
“有一种心疾,需要一味香药作为药引,而这种香料只有南洋有,不少患者都断药了”
朱元瑞低下了头,掩饰了眼中的悲愤,黄豫章说的只是冰山一笑,实际的危害更大。
然而作为流放犯,他没有任何办法,甚至不能写信给教过的学生,让他们上疏朝廷。
因为这样会坐实他蛊惑学生,反对朝廷的罪名。
“鲁直,我现在是一名罪人,匡扶社稷,拯救百姓的重担,只能你一个人扛了。”
黄豫章扯着嘴角,他想笑着安慰好友,却笑不出来。
以前遇到风浪,有人和他一起扛,现在艰难的道路只剩下他一人踽踽独行。
“放心吧,我已经写好奏书,恳请皇上取消禁海令和榷盐令。”
“辛苦你了”朱元瑞既心疼又无奈:“幽州暴乱平息了吗?”
记得他刚离开京城时,幽州传来消息,当地因朝廷的征兵令引起百姓不满,聚众到县衙反对征兵。
“勉强压制住了”黄豫章叹了口气。
皇上一纸征兵令,几乎让幽州所有男丁都上战场,百姓不闹事才怪呢?哪有这样征兵的?
总不能因为幽州距离北地近,就活该每个村子的女人都成寡妇村吧。
“几个藩王也蠢蠢欲动。”
朱元瑞有气无力道,那些藩王很多都是太祖亲封的,在当地世袭继位,势力极大。
皇上偏偏招惹他们,没当多久皇帝就要削藩。
他理解皇帝想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想法,但操之过急,只能起反作用。
“内忧外患不断啊”朱元瑞跟着伤感道,可如今他罪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
“放心吧,大晟朝百年基业,不会轻易出事的,朝中还是有不少有识之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