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还算活着吗?”纪明开苦笑道,“我只是怕死后去见阿爹阿娘,他们问我阿若怎么样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啊。”
“我明白,我都明白。”谭呈宏瘫坐在水缸旁,似哭似笑地指着院子,“以前我家里也是母慈子孝,阖家欢乐啊。”
“可自从那一晚以后,我阿爹为李乘鹤顶罪而死,阿娘申冤被抓,没过多久在牢里悬梁自尽。”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死吗?”谭呈宏语气悲凉,指着自己的胸膛戳啊戳,“因为那个该死的李乘鹤他害怕了!他害怕他赶尽杀绝之后,衙门再也没有能替他赴汤蹈火的替死鬼了。”
“所以他纵容我啊,他在一众捕快前把我捧得高高的。”
“对外说我是他好兄弟的独苗,如今我爹娘都没了,他会替他们好好照顾我。”
“多么道貌岸然啊,你不是不知道啊纪明开。”
纪明开更加不解,“既然你知道失去亲人的苦痛,那你又为何要拦着我?”
“因为人得活着!”谭呈宏怒吼道,“如果我娘活着,我就不会早早失孤,被自己的仇人糊弄,为其刀俎,做下许多错事。”
“如果我娘活着,我也许不会去当什么劳什子捕快,我会自由自在的,可她死了啊,她死了啊纪明开。”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们找到了阿若,可你却死在那岛上,阿若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啊?”
纪明开突然沉默了,他抱住谭呈宏,“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等阿若回来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谭呈宏抬脚踹他,打他的耳光,骂他,“你放屁!你凭什么偷懒?你凭什么让我替你养妹妹!”
“我告诉你!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敢死在外面,等阿若回来了,我让她一天三顿饿肚子,到时候没人能帮她!你可想清楚了纪明开。”
“谢谢。”纪明开坦然的接受他的扑打,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起身离开。
谭呈宏抬脚去追,被脚下沾湿的布料弄得几次没站起来,等他爬起来时,纪明开已然没了踪迹。
他不敢耽搁,害怕纪明开真的去贾师傅家里。
于是也没顾得上收拾,蓬头垢面地去拍贾师傅家里的门。
“来了来了!”贾大娘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地起来开门,看见是谭呈宏没好气道,“这是有什么急事儿啊?一大早的哐哐敲门?”
谭呈宏在她面前有些拘谨,“师娘,我师傅起了吗?我找他有点事儿。”
贾大娘侧身请他进屋,“还没呢,不过也快了。你先进屋坐会儿吧。”
贾大娘领着他去了灶房,瞧着他那逃难似的装束不由打趣道,“你这是从哪家姑娘的床头上被人撵下来?怎么把自己弄得跟个乞儿似的。”
谭呈宏有些不好意思,就这水缸一照才发现自己不仅头发未束,就连脸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溅上了些泥点子,一出汗就显得整张脸花里胡哨的,也不怪贾大娘误会。
他抿着嘴,小声解释道,“路上来的急,摔了一跤,不打紧,不打紧。”
贾大娘端着火盆放在他脚下,递给她一张布巾,“先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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