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刚才喊话的汉子脸色立刻变了。指着前面的人群道:“哪一个说的?哪一个说的?站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北舞镇里,敢违董观察的意思!”
陶三郎道:“孟员外来的时候我就见了。听他一个手下说起,金军要抢他家里妇人,那厮便就到北舞镇里来买!看董平与孟员外谈了许久,早打听清楚,他要十五贯一个卖给孟员外!到金营做营妓,那是人做的事情吗?你们有没有良心?送这些人进火坑!”
“你出来!来,我跟你好好说一说!”一边说着,汉子从旁边抄起一根木棍,走了上来。
陶三郎道:“不怕你!这里是码头,上了船摇几桨就到对岸!董平天大的胆子,敢到王观察的地盘去撒野!我那里有船,不想到金营里跳火坑的,随我上船!”
说着,陶三郎拽着身边的妇人,向汝河走去。
“真是反了你们了!来,把他们围起来!北舞镇里,没有董观察的话,哪个敢到对岸!”董家的汉子一边喊着,一边指挥着手去冲上前去。
那里约二三十个妇人,一时间乱哄哄的。有人要跟着陶三郎走,有人不信,有人在犹豫,一时间在狭小的巷口挤在一起。
几个大汉快步上前,抢起手中木棒当头打去。很快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惨叫声不断。
陶三郎看见,怒从心中起。吼道:“打死你们几个畜牲,看还有哪个敢拦我!”
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猛地冲上前抱住一个打手的腰,摔在地上。有人开了头,场面就控制不住了。女人们特别爱激动,纷纷拿起旁边的木棍、石头,向来的几个汉子乱打。
董家的人完全没有防备,一下被打蒙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从哪里砸到头上来,头破血流,只好暂时撤退。女人们欢呼,拥着陶三郎,向汝河边跑去。
正在这时,十几个董家的卫士提着钢刀奔来。为首的一个汉子喊道:“反了,反了!你们竟敢打董观察的人!不砍几个脑袋,你们以为我们的刀不会杀人么?”
说话间,赶到了人群前。手中钢刀举起,一刀把最前面的人劈倒在地。身后的人跟上来,拿着钢刀乱砍。几个呼吸之间,就有五六人倒在了血泊里。
见到血,骚乱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人吓傻了,直呆呆地看着地面。
为首的汉子见人群不跑了,站到旁边的土堆上,指着陶三郎道:“陶三,是你闹事么?出来,爷爷砍了你的脑袋!”
陶三郎高声道:“我问的明白,董观察是要年轻妇人进金营当营妓,卖十五贯钱一个呢!到这里却说到家里干活,一文钱也不给!金人畜牲不如,到金营做营妓,不是进了地狱吗?”
汉子冷笑:“你什么身份?观察的事情,能明白什么!观察说了,今日要十个年轻的妇人!生意好的只管做生意,观察不会坏了你们的衣食。生意不好的,在这里也吃饱饭,为你们另谋生路!”
陶三郎高声道:“说来说去,还是要人到金营里做营妓!董观察也是汉人,做这种事,不怕坏了自己的良心!只要过了汝河,王观察治下绝没有这种事情!我的船就在岸边,谁跟我走?”
妇人们被董平家的人吓坏了,又集中起来,当下都喊着要走。
汉子在土堆上冷笑:“走?你们走哪里去?哪个敢动,我砍了他的脑袋!”
说完,指挥手下上前,把挤在巷子里的妇人拖出来。有人挣扎,立即被一刀劈翻在地。汉子高声道:“今日把你们全杀了,也不放一个过汝河!”
听了这话,董平的手下气势更盛。对巷子里的妇人拳打脚踢,死命向外面拖。更有人举着刀,硬出一条路来,要去抓里面的陶三郎。
陶三郎见势头不好,想跑到河边上船。又舍不得自己的那个相好,这个相好又有许多友人,在那里纠缠不清,一时僵持在那里。
栾庆山站在人群里,看着董平的手下凶神恶煞,周围百姓敢怒不敢言,心中无限感慨。常言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为离乱人。生在乱世,人命真的不如狗。这些妇人在这里,凭着皮肉赚些钱,大部分还被董平收走。一有反抗,就要打要杀,无还手之力。
正在这时,一个汉子冲进人群,妇人纷纷让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紧紧拉着妈妈的手,被吓得傻了,站在那里不动,正挡住了汉子的去路。
汉子怒喝:“这个贱种,偏偏在这里挡爷爷的路!”
说完,一刀把小女孩的妈妈砍倒。抓起小女孩的胳膊,猛地摔在旁边的墙上。随着一声惨叫,小女孩被摔得脑浆迸裂,身子落在地上,抽了两下不动了。
看着小女孩身旁红的白的,一片狼籍。栾庆山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热血直冲向头来。一个大步跨出去,随手抄起路边一根扁担,冲进了巷子。
指着董平的手下,栾庆山厉声道:“你们是畜牲吗?小孩子都不放过!今日拼了一身剐,也要为这个天地挣一个公道!来,来,我们杀个痛快!”
那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这么个人物,见栾庆山身材高大,一时有些犹豫。为首的汉子见了,厉声道:“不过一个人,你们怕什么!一起上,把他剁成肉泥!”
说完,提着钢刀当先冲了上来。
栾庆山抢起扁担,格开钢刀,一扁担砸在来人的大腿上。把人打倒在地,栾庆山转头对着人群里的陶三郎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我这里挡住,你带人快上船过河!”
陶三郎清醒过来,急忙答应一声,领着众人向河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