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的心情往下沉去,在被褥中捏紧了拳头。他现在的状态,连两成战力都没有恢复,现在随便一个二流角色出来就能为民除害了。
他知道云素虽然没受外伤,但由于寒气入骨,她的情况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去。一个搞不好,两个人恐怕都得阴沟里翻船!
来者是谁?
江晨压抑着呼吸,凝神倾听。
“桃花姑娘,本少主知道你在睡觉,不忍心扰了你的清梦呢。”来人的语调阴阳怪气,听起来有点耳熟,“你先起床穿好衣服梳妆打扮一下,再来给本少主开门吧!”
白鬼愁!黑暗中江晨的瞳孔猛地一缩。
云素的声音冷冷淡淡地响起:“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么,你白公子居然懂得讲礼节了!一会儿我得牵条狗看看它还吃不吃屎。”
白鬼愁嘿嘿笑道:“桃花姑娘不必如此,如果换作别人,本少主才懒得费这工夫,不过对于你这味主药嘛,本少主还是愿意等一等的。不过这么久不开门也非待客之道啊,桃花姑娘,你还是快点起床穿衣服吧!”
“难得你这么客气,那我就领受了。”
云素说着,揭起被子一角,轻轻挪下床。
江晨听见她赤足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心中一沉:她这是要独自将敌人引开吗?
可恶……
云素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衣,转过身漫不经心地扫了床上一眼,淡淡地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可以麻烦你为我解惑吗?”
白鬼愁隔着房门道:“你一定是在奇怪,为什么你躲得这么好,偏偏还是让我们找到了,对吗?”
云素用手指理了理额角发丝,没有说话。白鬼愁带着几分得意之情继续道:“这其中最大的功劳当属我们贺大公子,可惜的是,他没能活到论功行赏的时候……”
“贺峦峰?”云素的眼眸在黑暗中闪了一下,“你们居然能请动他出手,面子不小嘛!”
“当然!”白鬼愁悠悠道,“辅药都已经准备齐全,唯独欠缺你这一味主药,不多用点心怎么成!不过工夫不负有心人……桃花姑娘,你往哪里去?”他似乎隔着门板也能感觉到云素正往里屋走去,不由提声叫起来。
“既然要出远门,我去拿套换洗衣服。”云素脚步不停。
“没这必要!一会儿泡过药酒,你完全可以不穿……”白鬼愁的嗓音霎时又从里屋的那一头传来,好像只在一瞬之间,他已经换了个位置,与云素只有一扇门板之隔。
云素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却在门口驻足不前。
“你们打算把我煮着吃吗?”
“没这回事。”白鬼愁矢口否认,“泡药酒只是为了调和药性,要入味的话还得等到——”
他话音未完,云素的手掌按在了门板上。门后的白鬼愁随之发出一声惨叫。
“嗷!你这鬼丫头——”
嘶吼声中,屋子前后两扇门和窗台皆发出剧烈的颤动声,砰砰作响,好像有某种东西要从外面冲进来。
云素得手之后立即抽身,翩然退出五步,站在书桌前,随手拿起了一根木签,白璧无瑕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我还以为在跟主子说话,原来只是个奴才!”
“你懂什么!”房屋四面八方都传来白鬼愁的怒吼声,相比他之前的嗓音多了几分尖锐,在静夜中格外刺耳,“我与少主大人已经融为一体,这等荣耀岂是你能够想象的!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啰嗦!”云素素手撩起一片桃花绚影,旋转着朝门前飘飞过去。
借着桃花瓣上的淡淡粉色光晕,江晨这才注意到,原来门缝底下已经有一层灰色的泥浆渗了进来。泥浆中似有活物在蠕动,不断冒着气泡,边缘伸展出蚯蚓般的触须,如此恶心诡异的情景让人倍感不适。
桃花之润泽短暂驱散了黑暗,但窗台、门板后的簌簌之声愈发紧促,江晨猜想角落里肯定已有不少这样的泥浆渗进了屋内,甚至已经靠近了床下……
江晨从隆起的被褥里向外窥视,只见云素撩起的那一片桃花彩带覆盖在泥浆上,瞬间将其击打得千疮百孔。然而那层泥浆却如活物般扭动着,很快聚为一团。
他立即想起来,白鬼愁手下便有一个名为「红煞」的怪物擅长此类血肉神通,能够化为一团肉泥吞噬别人身体,而且怎么杀都杀不死,十分难缠。
‘这家伙……’
江晨定睛瞧去,看到越来越多的血肉泥浆渗透门窗漫入屋中,地面上都泛起了一层灰暗色泽,云素被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就到了床边,几乎没了落脚之处。他正要强撑着起身去助云素一臂之力,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缕细微的语声:
“红煞虽然近乎不死之身,但也并非没有弱点。只要击中他的灵核,就能让他失去对这一片血肉的控制。一会儿我掷出木签,你全力攻击木签落地之处,明白吗?”
江晨点了点头,才想起自己藏在被褥中,云素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
云素无暇等待他的回应,突然一跃而起,跳上大床,身子微微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