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几乎掉挂在空中,林曦不敢睁眼,但至少知道自己没有掉下悬崖下,脸上感觉到尘土和小石子掉落。
越是这样,她越是怕得厉害,心里埋怨着苏芸清延长了自己死前的折磨,开口颤声道:“芸清,放手!”
“你好糊涂!”
苏芸清骂了一句,正要奋力将林曦拽到悬崖上,突然腿部一紧,竟是被人踩住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给大爷上演这么一出,就能勾起大爷的同情?”沙流葬语中带着戏谑,靴子在苏芸清小腿上拧了拧,“可惜呀,我只能很遗憾地说……”
苏芸清心中一沉。沙流葬莫非真要林曦的命?连活口都不要?
“放…手……”林曦几乎是悬空的,手和脚触不到石壁,这种感觉极其可怕和讨厌。尤其是知道自己如愿以偿摔下去的话一定会四分五裂的时候,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越来越快,有一种快要尿出来的冲动。
“闭嘴!”苏芸清烦得要死,脑子里一团乱麻,手上拼了命地使力,身子慢慢拱起来。
但背后又是一只靴子踩过来,把她的脊背又踩折下去。
沙流葬慢悠悠地赞叹道:“这样的垫脚石,应该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吧……”
苏芸清怒道:“姓沙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沙流葬冷冷一笑,“你没有机会了。”
苏芸清大骇,心想这厮难道还想把我也杀了?一口气连杀两个家族的继承人,真是比杀鸡还干脆,他也不嫌自己命太长吗?但背后突然传递过来的寒意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可能,因为一截剑尖已经抵在了她背心,轻轻一送,就能带走她小命。
“老实说,我还是很想卖苏镇虎一个面子的,可你这丫头太不识趣,三番五次阻挠我,看样子以后还要找我报仇。如果让你活下去,有朝一日成了苏家家主……”
“芸清,我快不行了……”林曦叫道。
苏芸清万般无奈,心想我也快不行了,嘴上说道:“再坚持一下。”
沙流葬道:“我看不得柔弱的女孩子在我面前逞强,按照我以往的脾气,早就赏你们一人一剑,不过你二人毕竟身份尊贵……”
苏芸清趁机用一把柔弱的声音劝道:“沙前辈,皇帝已经死了,你何苦为了一个死人撞破南墙。像你这样的英雄好汉如果肯加入我们苏家……”
“苏家?”沙流葬嘿然一笑,脚下骤然发力,令苏芸清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我现在这么踩你,你回去不会告诉苏镇虎么?”
苏芸清脸色苍白,眯着一只眼睛,极力忍着痛苦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沙前辈肯为我所用,这点小小的不愉快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如果还有更不愉快的呢?”沙流葬压低了嗓音,很神秘地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玩游戏。只要你能赢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
“什……”
苏芸清一句话没问完,突然后背又遭受一记重击,眼前阵阵发黑,神志陷入一片模糊。
短暂的失神过后,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身在半空,抓着林曦的右手已经松开,另一只手只能在空中狂乱挥舞,却什么也抓不住。
沙流葬这疯子,竟真的将她们踢下了悬崖!
“开什么玩笑!”
苏芸清左手握拳,就要朝上挥出一记龙皇拳,好加速赶上下方的林曦,然而她浑身筋脉逆乱,这一用力又差点昏了过去。
沙流葬立在崖旁,俯首望着两名少女各自跌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突然,他笑容敛去,换为一种诧异惊惧之色,回头望向身后。
江晨双手持剑。
右手握着「照胆」,左手则持一把灰不溜秋的乌木剑。
他的身影在沙流葬视野中显得支离破碎。
沙流葬眼中所有的景物,都如湖中之景般有了些许扭曲。
天地万物,皆因那柄不起眼的木剑而失色。
木剑无锋,却可斩尽天下不平!
一层沉蒙灰拙的白色光晕,渗透了扭曲的空间,穿过重重鲜血与灰尘的阻隔,飘洒在青灰色土壤和岩石上,铺遍了整个平台,一直蔓延到悬崖之前。
不知不觉中,沙流葬已被这股剑气笼罩。
灰拙的光华洒过那张僵硬如雕塑的脸,重重地敲打在他手中两把宝剑上,发出几下沉闷的碰撞声。
被剑刃碰撞声惊醒过来的沙流葬本能地想要抬剑招架,却突然发觉自己找不到双臂的感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