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玉打量着白衣女子,面上露出一抹惊疑不定的神色,道:“你家主人是谁?”
白衣女子的语气也如其人一般,冰雪似的冷硬出言:“浮屠之宗,万佛之母,三日后鲤州恭候大驾。”
从她说出最先“浮屠”两个字开始,酒席上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流溢出杀气。而白衣女子的语气也并非是因为受杀气的影响才如此生硬,而是如同蒙学中的孩童一般,一字一语,都需要强记硬背。
“万佛之母……”江晨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一根,把玩着剩下一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就是你家主人?”
“正是。”白衣女子并不为这个名号自豪,也不因眼前之人的酷冷气息而忌惮,以一贯的生硬语气道,“主人说了,江公子如果有兴趣,也可以一同前来。”
“好。转告你家主人,江某必不会让她失望。”
江晨答得硬气,心里却想,你当我脑子有坑吗?跟着周灵玉一起去鲤州然后被你们一网打尽?你就慢慢等到天荒地老吧!
周灵玉的神情已恢复如常,她凝望着白衣女子,缓缓道:“多谢你家主人的邀请,还有其他指教吗?”
白衣女子摇摇头,道:“告退。”
“慢着!”周映琼喝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
“映琼,让她走!”周灵玉压了压手掌,喟道,“佛母既然派她一個花妖来传讯,想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不必浪费时间。”
“可是……”
“让她走吧,别教人说我不夜城不懂礼数。”
周映琼恨恨地瞪着白衣女子,目送这个精致的玩偶退出门外,飘然远去。
众人沉默不语,宴席上酒肉菜肴这下是彻底失了滋味。不少人都停杯投箸,偷眼瞧着周灵玉,等着她拿一个主意。
周灵玉亦在深思。
她视线漫无目的地从众人脸上扫过,沉吟许久后,问道:“诸位觉得如何?”
“这哪是拜帖,分明就是战帖!”周采文第一个开口道,“浮屠教来者不善啊,谁知道他们在鲤州埋伏了多少高手,咱们还是改道而行,暂避锋芒吧!”
“可是……”周灵玉的手指在桌上轻叩几下,“按照现在的日程,咱们三天后本来就该到了鲤州。那位佛母如果真想一网打尽,没必要多次一举,派个花妖来传信吧?”
“我们不能心存侥幸,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疏忽之上!”周采文沉声道,“换做是我,这时候肯定在鲤州布下了天罗地网,带话给您也是欲擒故纵,就想激您前去啊!”
“听你这么一说,这位佛母大人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周灵玉视线一转,落在柳轩身上,“柳公子,你是什么看法?”
柳轩道:“这一招叫打草惊蛇,我猜他们埋伏的地点不止一处,明里是鲤州,其实可能在罗州、鹰城、贺州,无论我们往哪边走,最终都会落入他们的圈套。”
周灵玉深深蹙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道:“咱们车队人马众多,行走不便,倒是正中他们下怀。”
柳轩想了想,道:“灵玉,你有没有想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其实只要你能够脱身,他们……”
周灵玉压了压手掌,打断了柳轩的建议。她一只手撑在腮上,幽幽地道:“我一个人脱身当然不难,可留我一人的性命又有何用?若今日逃了,将来又有何面目回不夜城?咱们不夜城的姐妹,自当同生共死,岂能因强敌环伺就裹足不前?”
“城主说得对!”周映琼一拍巴掌站起来,“咱们不夜城的人没有孬种,区区一个佛母又算得了什么,她若不来也罢,只要她敢来,管教她有来无回!”
不夜城的人都纷纷附和,慷慨陈词,表示愿与不夜城同生共死。
江晨瞧着周映琼愤慨无畏的神情,暗暗腹诽了一句:你拿什么让人家佛母有来无回?用你的大无畏和天灵盖吗?若非老子也是浮屠教的必杀对象,这会儿早就开溜了,哪有空听你们胡吹海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