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日上午他并未感觉错。
这庶子竟是真注意到了他!
他还以为马车一遇,裴云之并未把他记在心间呢。
在知晓了这庶子昨日确确是记住了他的容貌,还愿意怜他,但一回他猜是因地点不对未投身成功,二回又是因与女郎相似没了趣儿……
林落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是这庶子是说难有兴致,不是没有兴致。
且即便把他男相女相都见了,但居然并未疑是同一人。
忧是……
若早知如此,他今日说什么也不会去那湘青堂了。
也不对,为了采绿他也得去。
心中啧这世事无常太过不顺遂他意,不过这庶子虽是这么表露了暂无心意,但今日林落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并不会就此放弃。
于是林落斗着胆,又前走一步欺身靠近,让两方轻逸衣摆再度堆叠相重后,他才稍稍垂下头,微低的声嗓含羞带怯:
“郎君何忧此事,难道不觉如此……不是更有趣儿?”
眸中溢出一丝冷讽,裴云之瞧着垂着首露出一截玉白脖颈的林落没说话。
那小人儿不知何时又拨过重重衣叠伸来手,不知是哪根指在似有若无勾他垂在身侧的手。
勾挠的动作是极轻的。
微凉的一点触碰黏上了便像茑萝一般,柔软又毫无攻击性让人不生警觉,便就这般任其缠绕攀附而上。
微微痒意自掌缘蔓至掌心,却不知掀不起丝毫涟漪。
林落没看见身前人眸中渐浓的冷意,他只继续道:“且我又非是那林家女郎,二郎可莫要因此弃花孤伶……”
话是这么说,林落不过是仗着无人知晓他男扮女装罢了。
胸中筹谋着只消攻得那庶子这层心碍应该便可如愿投身,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了几道交谈声。
三言两语中杂着一道林落有些耳熟的声音。
他错愕回首去看,便瞧见一身眼熟的宝蓝缠枝金锦衣摆在粉白桃林间格外显眼。
来人正是那午间唤他小妹的林三郎林元烨。
不知道曲水流觞中途他离开作甚,林落一惊,顾不得指还在勾那庶子的手,他连忙转身逃离。
便是连一句解释都来不及给那庶子留下,只让人瞧见那纤纤背影扑腾闪去。
对于这般突兀情景,立在原地的人没作分毫动作。
掌心的余温似还犹存,裴云之并未在意,只眸中一闪而过丝缕不解。
“裴二郎,你怎的在此处?”
林元烨走近了,瞧着立在桃树下的裴云之,微疑。
这裴家二郎方才不是还在饮酒么?
敛了心思转眸看向林元烨,裴云之含笑:“独坐无趣,有些乏力,便想去榻间歇上一歇,待着夜上花楼。”
裴家庶子便就是这般风流成性,毫不遮掩。
林元烨微微一愣,旋即不失礼节抬袖邀门:“那二郎快请入内。”
他虽是不似裴家二郎这般风流,但花楼也是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