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隆摇了摇头。
骆安咬牙切齿地骂道:“奸贼!”
如果真被“就地正法”,而且是阖府被焚,那么皇帝对藩王的敌意就不能更明显。
常德卫冒着朝廷平叛大军之名行劫掠之事,既得了钱粮,又坏了王师名声,随后还可摇身一变被叛军“劝降”,大涨叛军声势。
他看向了班仲文:“此前可有人与你联络如何行事?”
班仲文吓了一跳:“绝没有!”
骆安皱了皱眉:难道华阳郡王就不值得被叛军争取吗?
但眼下不能耽搁了,常德府必定已然瘫痪。
“速速报至武昌府,请孙阁台拿主意。事急从权,快去请盛知州带得力佐贰官到常德暂行府事,救难安民!”
叛军之中,也有高人在利用朝廷命令传来的这段时间差,先把前线局势搅乱。
此时长沙府的益阳县城之外,长沙卫以五百精兵为骨干,又“招募”了三千乡勇及诸多民夫,正准备先攻常德府的沅江县。
按理来说,消息传出,常德卫至少该在这里守一守的。
一山不容二虎,唐培宇在与朱见浚一起谋划起事时,并没有准备先拉着常德卫一起。
等檄文发出、分了主次,以兵锋相逼、以利益相诱,常德卫以四县之地、以懈怠之操练,如何与有长沙一府之地利益养起来的、而且蓄谋已久的长沙卫将卒相抗衡。
然而唐培宇看到的是一座许多地方冒着浓烟的沅江县城。
在西南边的安化县外,常德卫指挥使眼冒嗜血精光,漠然说道:“劝降!”
此时此刻,他的身份仍然是“平叛军”的将领。
兵贵神速,这一路上只要他果断,就没什么能阻挡得了他。
至于纵兵劫掠,叛乱之时,岂能顾得了那么多?
若他能经宝庆府从西面入衡州府与蒲子通汇合,既然有了睿王这绝佳的幌子,还需要什么吉王、唐培宇这种脑子不够好用的人?
朝廷再怎么乱,天下诸卫的实力在那里摆着。
到了衡州府合两卫甚至更多精兵,在湘赣闽粤交界处的崇山峻岭中先割据久战才真能成功。
长沙府,多好的消耗朝廷注意力及钱粮的幌子。
安化县城在长沙知府傅荣忠、长沙卫指挥使唐培宇的眼中,也不是必须固守的地方。在长沙以西,毕竟还有宁乡县作为屏障。
常德卫指挥使詹华璧的“詹”字旗下,他的亲信在数人持着盾牌的护卫下到了城门百步外,昂头高喊道:“常德卫并九溪卫、永定卫、澧州千户所两万大军奉旨平叛!城中守将听着,速速开城投降,可免一死!”
从城墙看过去,这安化县城西的下梅山脚下,确实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
人数上千,一望无边。人数过万,无边无沿。
常德卫本没有这么多兵卒,但詹华璧已经招降了不少“流贼悍匪”。
现在,被裹挟而来的一些无业流民及民夫,还装模作样地在下梅山脚伐木造办登城云梯。
站在城墙上,长沙卫中的一个副千户看得到军阵中正推出一辆辆大车来,其上也不知道拉的是不是大铳。
他想着自己只带了五百人在此,咬了咬牙就说道:“弃城!他们只围了西侧,并没有在这里就死战的决心。回防宁乡,速速去报予王爷和傅司马,常德卫、九溪卫、永定卫都来了,来得好快,西面才是主力!”
眼看守将带着知县等人匆忙逃了,安化县城中剩下的“乡勇”们面面相觑,只好商量着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同时想着怎么编理由诉说自己等人的没办法。
詹华璧丝毫没有去追击那队叛军的意思,而是狞笑一声吩咐道:“入城清查奸细,越快越好!”
他只用在这里留下乱子,劫掠到钱粮。
到了宝庆府,以“旨意”之名,宝庆卫从不从?
不从也没关系,砍了首将等人头颅,剩下那些官兵,眼睛看得到实实在在的金银财宝。
若胆子还不够,那还有蒲子通从衡州府东面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