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执宜却一叹:“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哪有做父母的不忧心自己的儿女呢?卢小公子多年未归家,伯父定是牵挂的。”
听到这里,卢敏淳坐直了身子。
当初卢彦是他帮着逃走的,虽是逃犯,却是一路打点,锦衣玉食地供着在外头游山玩水。
只是,这行踪,上个月就突然断了。
偏偏他怕被人知晓,自己其实一直都知道卢彦的去向,到时候若是被政敌参上一本,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发生这种事情,他也只敢私下寻找。
没想到没过多久,就接到了薛振通那边来的消息,说是卢彦在外头隐姓埋名了几年,以为自己过了风声,到岑州的时候,又跑到妓馆之中寻欢作乐,酒后和人争夺一个妓子时,竟说出了自己的名号,被岑州荣家那边拿下了。
薛振通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看在都是同僚的份儿上,自是会交代好关照卢彦,好吃好喝地将他奉为座上宾,以为他一路的辛苦接风洗尘。
只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不是全无代价的,言外之意,就是要他卢敏淳做些手脚,将今年春闱会试的考题透漏给薛振通,好助薛庭笙登科及第。
要他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薛振通简直是趁火打劫!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狠不下心不管。
只是没想到刚答应此事,薛振通就派个未出阁的女儿前来,同他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些,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侄女你但说无妨。”
却见薛执宜面露悲痛之色,她沉声:“伯父,卢小公子出事了。”
“什么!?”卢敏淳一惊:“侄女莫要胡说。”
薛执宜悲痛更甚:“执宜岂敢信口胡说?都是执宜听父亲与二哥哥说话时,亲耳听到的。”
卢敏淳放缓了呼吸,只定定看着薛执宜,等她说接下来的话。
只听薛执宜道:“卢彦他被荣家关着,意图离开,却被荣家的人误伤,已经死了。”
瞬间,卢敏淳瞳孔一震:“你说什么!?”
薛执宜摇头:“执宜知道,荣家得父亲交代,替伯父照拂卢彦,这件事情发生后,荣家和二哥哥百般遮掩,父亲也是逼问二哥哥,才知晓这件事办砸了。”
卢敏淳的眼神变得阴狠无比,看着薛执宜时,也溢满了猜忌:“是谁让你来的?”
直视着他,薛执宜道:“伯父猜得不错,父亲并不知我来寻伯父了,父亲不想伯父伤心,暂且瞒住了卢彦的死讯。”
怕他伤心?怕不是担心失去这个把柄,不能诓骗他继续帮薛庭笙了!
卢敏淳登时面红耳赤,连嘴唇都气得发抖:“你又是什么目的!”
却见薛执宜忽然面色一变,气定神闲,万分诚恳:“执宜是希望,伯父能念在执宜将此事如实相告,不要帮着薛庭柳对付我大哥。”
卢敏淳眼中又是一震。
此时此刻,他才猛然惊觉,薛执宜的眼神,并非一个寻常闺中女子,她目光如深潭,似将一切都了然于心,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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