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去到岸边时,早先已经过去的那名年轻胥吏已经将灯笼递给一旁的民夫,一脸不满地站起身拍打着衣摆上的泥土。
“如何?”
“还能如何?竹竿上的标定线不曾有任何变化,加上这大半夜的,除了水中心的那些竹竿,岸边这些又能看出什么?”
老吏对一旁的都水监众人说道:“你们都散开,每个人盯着一根竹竿,一定要仔细看,一旦有变化赶快去告诉等待棚子中的那几位。”
“不用,我们就在这岸边等。”
老吏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年轻地声音。
他回头打起灯笼看去,发现那两名羽林备身已经牵着马站到他们身后。
老吏连忙拱拱手,随即回头让众人散开,自己也去寻了一根插在水中的竹竿查看。
其中一名羽林备身待到所有胥吏散开后,便在岸边走了一圈,他发现所有胥吏都只是盯着岸边的竹竿查看,而他分明看到水中还有许多竹竿,便叫来那名老胥吏问道:“那里面的竹竿为何不去查看?”
“回上官话,这些竹竿都是白日让人腰间系绳才能去查看得到。可如今是夜晚,就算去到了也看不清。”
那羽林备身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那些竹竿,平静地说道:“下!”
老吏无奈,只得叫来两名民夫,可那羽林备身却拦住民夫对老吏说道:“你们勘验地更加准确!”
“卑下年迈,夜间水凉。”
“我只再说一次!”
羽林备身说罢便将腰间横刀出鞘一半,冰冷地寒光瞬间让老吏打了个寒颤。
老吏连忙转身叫来一名年轻地胥吏,让他下去勘验,可年轻胥吏也有些不愿,那羽林备身见状竟直接抽出横刀架在了年轻胥吏的脖子上。
在羽林备身的逼迫下,年轻胥吏只得拖了靴子,挽起裤腿系上绳子一步一步走进了冰冷地江水中。
随着那名年轻胥吏渐渐走到没过腰际的江水中,后方拽着绳子的民夫也渐渐开始紧张起来,他们抓握着绳子的手也开始用力。
目不能视的江水中,稍有不慎,人就要葬身鱼腹,而那名胥吏若是死了,他们这些拽着绳子的民夫也都跑不了。
那年轻胥吏忍受着冰冷刺骨地江水,一边努力让自己的精神集中,一边慢慢向前方的竹竿走去。
此时的江水已经没到他的胸腔,他的脚下也已经无法踩实。
年轻胥吏干脆变化姿势,向竹竿游去。
随着他慢慢接近,冰冷地江水也在飞快地消耗着他的体力与身体的热量。
他哆嗦着游到竹竿旁,那里有一处可以让自己稍稍站上去的裸露在水面之上的礁石。
他赶忙爬上去,随后蹲在那里一边咒骂一边盯着那根用绳结标注水位的竹竿。
年轻胥吏盯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任何变化,正要去另一边的竹竿查看,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脚面被水流冲刷。
他一愣,随即低头看去,原本自己脚踩着的地方根本不会碰到水,可如今水面居然正在将礁石吞没。
他连忙去看竹竿,发现一个绳结已经没入水中,他又伸手放入水中感受水流的变化,不多时,他的神情一变,连忙拽了拽绳子,随后跃入水中,开始往回拼命游动。
岸边的民夫听到绳子上系着的铃铛响起,也急忙慢慢收紧绳子。
年轻胥吏刚一上岸,连气都没有喘匀便高声喊道:“涨了!水位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