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皇后的侄女,这话谁听了不受宠若惊?
季鸣鸿面上不显,内心却忍不住鄙夷。
上辈子他倒是信以为真,以为从来不肯拿正眼瞧他的父亲,其实心里默默地关心着他。
连忙以季连星的婚事还没有着落为由推拒,妄图博得父亲的赞许。
可是季忠没有因为他听话懂事友爱兄弟,就对他高看一眼,也没有因为季连星越来越肆意妄为、自私任性而冷落他。
王青仪的侄女,名唤王仲英。
她最后既没嫁给季鸣鸿也没嫁给季连星,而是被赵明珹关在清思殿里,直到饿死,才被人抬着出来。
赵光霖用“朕与皇后商议商议细节”的话术敷衍季忠,季忠便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糊弄季鸣鸿。
都是想做无本买卖,想用一张画出来的大饼,就让手下的人感恩戴德。
“二哥还没有结亲,儿子岂能越过兄长去。”季鸣鸿恭恭敬敬地推辞道。
“嗯。”季忠平起手,让他的随从将身上的盔甲取下来。连回头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望乡把你教的不错,明年就来我身边做事吧。”
“全凭父亲安排。”季鸣鸿知道,季忠这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装作自己是个一碗水端平的父亲罢了。
从他跪下到现在,季忠既没有让他起身,也没有看一眼他呈上的东西。
在季忠眼里,他与一匹马、一只猎犬没有区别,不过就是一只要赏口饭吃的畜生。
不需要费心思教导,也不需要担心他反抗主人。
越冷漠,畜生反而越要卖命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季鸣鸿心知,作为一个渴望得到父亲认可的儿子,他应该表现地更雀跃更热情,要因为季忠突然降下的恩惠,而手足无措。
可是他已经跪得不耐烦了,不想继续陪季忠演这出严父孝子的戏码。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跪过谁了。
“请父亲,准儿子告退。天色不早,城门要落锁了。”
季忠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一直老实忠心的儿子已经换了芯子。
今天皇上赏下了好东西,他还没来得及细细观赏。
这会儿,他又看随从给他拿来的常服不顺眼,指挥着他们从箱子里取出皇上今天刚赏下来的锦袍。
“你去吧。”他敷衍地说道,示意儿子可以离开。
可是等季鸣鸿退到门口时,他又想起来了什么,开口叫住他。
“你且站住。”
“父亲还有何吩咐?”
季忠没有继续与他说话,而是挑选起锦袍的花样。随从翻了两个箱子,找出一件金丝滚边的暗红色锦袍,才入了他的眼。
待侍从为他把衣服换上,系好腰带衣扣,他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季鸣鸿。
“你如今每天,可有勤加练功?”
季忠说出来的话,全在季鸣鸿的意料之中。
回了将军府,在何氏面前,他就是装也要装出一副好父亲的样子。可是也仅限于口头上问问,有时候同样的问题,一天能问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