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动意兴阑珊道:“那是你们的事,不要指望我领这个人情,我之所以过来,是告知各位一个月后,我们在此齐聚,离开这方世界。”
说罢拱了拱手,身形一闪到了慕容逍遥那边,对奉先严啸等人交代了几句,拉着妻子的手,和慕容逍遥夫妇去往了紫竹峰。
许以山和身旁各势力当家人商量了少许,冷眼看向青罗峰山崖边的李南天三人,冷声道:“自今日起,青罗宗的势力范围,只在这方圆三百里之内,若敢逾越,我等虽和王动走了,但各势力继任的当家人会怎么对付你们,你们自己掂量。”
寒声警告之后,各派化神境高手落在了青罗宗山门外的一座山峰上,脸红脖子粗的“商量”起了北莽各地的归属,严啸代表王动赫然在列。
……
悠悠时光,逝去百年,变得是人心和样貌,不变的,是紫竹峰上这片片紫竹。
慕容逍遥夫妇知道王动一定有好多话要和墓中人倾诉,所以带着等在这里的冯阳等弟子离开了。
和王动打过招呼的冯阳,回头看了看和慕容紫衫携手走向竹林深处的王动,禁不住一声感慨,百年化神让人羡慕,可命运多舛,却实在让他不敢想象。
顺着竹影婆娑的林间路徐徐前行,王动的脚步越来越慢,泪光渐浓的视线尽头处,一座孤零零的,玉石铸成的坟墓静静地等在那鸟语花香的茵茵草地上,射过竹林的阳光很温和的照在墓碑上。
望着墓碑上的那个名字,王动强忍热泪松开了慕容紫衫的手,“紫衫,我想和爹说些悄悄话,你带她回避一下。”
他口中的她,是一名跪坐于墓旁,满脸水痕痴痴的看着这边,一身素衣的女子。
能够看得出来,这形容憔悴身体消瘦无比的女子,身体康健的时候,定是倾城之姿,花容月貌。
“……”慕容紫衫张了张嘴,有心劝上几句,可负手而立的王动已经闭上了双眼。
她摇头轻叹独自一人走到了小路尽头,扶起泪痕满脸的女子,“若雪,给他一点时间,我也会帮你挽回他的心,走吧,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韩若雪痴痴的看着那个男人,看着那个金冠及顶白袍黑披风荣耀而归的清须男人,她双手捂嘴泪水滚滚而下,憋着哭声点了点头,被慕容紫衫扶离了墓地。
经过负手而立仰天闭目无动于衷的王动身旁时,她身子发抖脚步一停,哽咽着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王动已经错过了她,头也不回的走向了王远山的孤坟。
韩若雪的一颗心顿时碎了,回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泪眼中闪过了心若死灰的凄苦。
“走吧。”慕容紫衫叹了口气,搂了搂她骨瘦嶙峋发抖冰凉的肩……
……
近乡情怯,近墓情艰。
“爹……”王动噗通跪地,膝行两步搂住冰凉无情的墓碑放声痛哭。
小小的一方石墓,你在墓里,我在墓外,阴阳永隔,此生再难相见。
王动泪脸摩擦着怀里的墓碑,披头散发鼻涕眼泪齐流仪表尽丧泣不成声。
他多想扒开石墓,亲眼看看,亲手摸摸父亲的遗容,但是他不能,他已经不孝了迟到了近百年,如何再行这不孝之举。
任他已至化神法力无边,任他哭哑了嗓子哭声凄厉,可孤单躺在墓里的爹爹,却再难听见。
儿时的种种情景,一幕幕浮现,他只恨自己当年体弱无力,只在五岁时给推让不过的爹爹洗过一次脚,爹右脚踝的那块枫叶形红色胎记,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整整三日,王动都陪在父亲的墓旁,没有人知道他都和父亲说了些什么。
第四日傍晚,他跪在墓前轻声道:“爹,我不忍带你远赴异乡无量天域,将来为朱玲报了大仇之后,我会常回来看你,而走之前,我想回红枫城看看咱们的老房老院,你说行么?”
余晖中的石墓寂寂无声,王动一阵黯然,就在这时吹来了一阵晚风,摆放在墓前的几只空酒坛“呜呜”齐鸣了起来,如语如诉,仿佛有人在轻声应和着什么。
王动一瞬间落泪:“爹,是你在对我说话么?你也想我回红枫城看看么?”
风渐小,空坛余音杳杳而散。
王动深吸口气站起身来,尽管知道这都是他自己在瞎想,可他依旧愿意相信这是他爹冥冥中给他的回应。
就在这时,几天里从未来过旁人的墓地远处,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冯瑶快步赶到近前,对王远山的墓拜了拜后,急道:“家主,慕容夫人让我快来找你,说韩夫人晚饭后情形不对,刚刚失魂落魄一个人去了后山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