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的一众兄弟里,如今只有熙王过得最潇洒,放在旁人眼里,他就是最受圣宠的,但其实是因为他一向闲云野鹤的性子,没有半点惦记皇权的意思,皇帝才对他如此亲善。
陆云朝遣人去告诉皇帝自己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又想到,自己为何,只是因为江寒酥在无意识状态下说出的几句意味不明的话,就疑心于熙王。
熙王为人和善,很好相处,他在外游历时,偶尔见到一些稀奇玩意儿,也会买来托人千里迢迢地送给自己,虽然他们很少见面,见了面也不见得多亲近,但总归更没有过节。
陆云朝悄悄地叹了口气,大约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不想让掌灯的婢女知道他的情绪。
那时,江寒酥看见陆云朝与熙王说话,便没有上前去打扰,他纵身一跃便轻巧地上了宫殿的飞檐,瓦片发出清脆但微小的声响,完全不会引人注意。
他躺在屋脊上,他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衣,几乎与这巍峨的建筑,与这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他看着穹顶的那轮弯弯的明月,回想起自己自穿越以来经历的种种,他的眼前,一幕幕几乎都是陆云朝的身影,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其他人,因为陆云朝的光芒实在太盛,他只要注视着陆云朝,旁人就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模糊的背景。
在现代的时候,他从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甚至,他那时的生活是没有重点没有重心的,仅仅是让自己融入周围的人群中就已经很难了。
现在,他甚至已经有些忘了听不见声音的感觉是怎样的了,但是,只要想到那一刻,他第一次听见声音的那刹那,他仍然有种兴奋到热泪盈眶血液沸腾的感觉,那个瞬间是陆云朝给予他的。
他知道那只是偶然的结果,但那种偶然却如冥冥中注定的一般,从此便让他飘荡没有归宿的心找到了栖息地。
江寒酥见陆云朝与熙王分开了,便又落地暗中跟在了陆云朝身后。
重华宫那边,赫连聂成与姜贵妃见了面。
姜贵妃虽然已年过三十了,但在心爱的人面前仍然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她跟赫连聂成在一起久了,就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劲。
皇帝在她眼中早就成了一个符号,她知道她的生活里有这个人存在,但是完全不能与之有情感连接,她会去争宠,但这个行为与情无关,仅仅是为了确保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她的儿子以后能继承皇位。
姜贵妃觉得自己与赫连聂成见一面不容易,就总想与他说些掏心掏肺的话,以往赫连聂成也都很耐心的倾听并给予回应,但今夜,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想要结束她的话题。
“聂成,你怎么好像有心事啊?都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姜贵妃有些娇嗔的抱怨道。
赫连聂成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样子,姜贵妃见了,自然是要他说出来。
他被催促后一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的姿态,搞得姜贵妃也紧张起来,揪着手帕等他说。
“沐沐,我一直都知道,你想和我远走高飞,想永远和我在一起,这也是我的心愿,但我知道你是名门千金,从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我怕你跟我走,是要你去吃苦,那我怎么舍得。”赫连聂成说得一脸深情,还伸手握住了姜贵妃保养得很好的一双手。
姜贵妃听他忽然的深情流露,一时也很受敢动,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
她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聂成,只要跟你在一起,我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再说,你是王子,我跟着你不会受苦的,皇妃又有什么好,不如做你的王妃来得欢喜。”
王妃?赫连聂成心里嗤笑,但面上不显,他继续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是什么?”姜贵妃心里一喜,问道,之前,她一直催着赫连聂成快点带她走,但他总有各种理由在拖延,这回,他竟然主动提起这事,还说得这样美好,她怎么能不高兴。
“如果……”赫连聂成看着姜贵妃缓缓说道:“这皇城里没了皇帝,我的军队就可以趁虚而入,然后……”
姜贵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插口问道:“没有皇帝是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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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沐,这件事需要你配合我。”赫连聂成双手抓住姜贵妃的手臂,将她扯得离自己很近,他低声说道:“你是皇帝的枕边人,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他性命。”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又缓又轻,但姜贵妃还是惊得猛地挣脱开他的手,一下站起身,她身后的凳子都被她在惊慌失措下撞倒了,“嘭”地一声,让她身子一抖,心里又惊了一跳。
她自认是个任性妄为、胆大的女人,否则她也不会和赫连聂成扯上关系,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谋杀皇帝,这太可怕了。
“你……”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
赫连聂成见状,立即跟着站起来,一把将姜贵妃揽进怀里,安抚道:“沐沐,别害怕,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姜贵妃被他搂在怀里,一时觉得很委屈,她梗咽着说道:“你怎么能让我做那种事?”
“沐沐,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没有人会发现的。”赫连聂成轻柔地说着安定人心的话,又引诱道:“难道你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过好日子吗?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为了我们的将来,冒一点点风险是值得的,对吗?”
姜贵妃还是犹豫,但比起初听这话时的惊吓、不可置信,她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甚至开始在心里暗暗盘算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但她不想立刻就告诉赫连聂成她已经动摇了,毕竟,真的做这件事的话,她觉得自己真的付出太多了,她不能轻易就答应他。
她靠在赫连聂成的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六皇子自那日从江寒酥那儿知道了自己那样骇人听闻的身世后,整日坐卧难安,连美人怀里都留不住他了。
这可是反常得很,只可惜近日姜贵妃一门心思扑在赫连聂成身上,根本无暇顾及他,也就没机会问他一句“怎么了”。
今晚,当他派出去的人告诉他,赫连聂成来了,他耐不住地自己就偷偷潜到了姜贵妃的寝室外,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又说了什么。
姜贵妃寝室外的侍卫见来人是六皇子,只是稍做提醒,并不会真的阻拦,加之随后他们又被六皇子勒令不准发出声音,要假装没看见他,因此六皇子的偷窥简直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