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逸回到家,国公府已经非常热闹。
妻子颜如玉、二姐颜如凤正说着不为人知的私话,颜如玉听得满脸通红。
“二姐,过年好!”
姜云逸朝着平辈的颜如凤拱拱手,然后迈入会客厅。
亲爹姜东初正陪着太岳颜行之、岳父颜真清和岳母王氏一家说话。
颜行之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
大年初一亲家登门是不合规矩的,但无所谓了。
讲规矩的话,姜某人合该被打死!
姜云逸深吸一口气,招呼妻子,就跪地磕头:“恭祝太岳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文华德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恭祝岳父、岳母大人健健康康、和和美美、开开心心!”
坦然接受了这小子大礼拜年后,颜行之憋了一年的恶气都舒坦了许多,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
“你还未及弱冠,过年自是要有压岁钱的。”
姜云逸唇角抽了抽,却也不得不恭敬接过红包,再次拜谢。
一旁的颜真清微微意动,竟也开始摸袖子,却被妻子王氏轻轻拽了一下,给了他一个白眼。
颜行之倚老卖老拿捏一下也就算了,旁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见完礼后,闲杂人等都自觉退走。
颜行之主动登门,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拜年。
“你自己捅了马蜂窝,却搅得颜家都不得安生。”
姜云逸有些不明所以,搞不懂颜行之为何忽然对他的施政提出质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除了他搞读书人那次。
颜行之叹息道:“二十多年前,如玉的三姑曾与豫章李氏子结亲,如今老亲家忽然登门求情,我又能说什么呢?”
姜云逸微微恍然,旋即淡然道:“回头查查这个豫章李氏,如果口碑尚可,留下也无妨。”
但凡口碑差些,一定灭他满门。
颜行之老眼皮子狂跳,道:“你行事何至于如此激烈?”
姜云逸不答反问道:“夫子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么?”
颜行之叹了口气道:“一张嘴就要人家两千万亩地,这跟明抢有何区别?”
姜云逸又反问道:“太祖立国之初,豫章在册田亩仅五百万亩。后在豫章、荆南之地进行大规模徙民开荒。
至前周中后期,江东脱离中枢掌控前,在册田亩总数已达三千万亩。其中百亩以下自耕农占据六成以上。十万亩以上大户仅三家。
如今豫章田亩超过四千万,自耕农却近乎绝迹,二十四家家家连田过百万亩。
请问,这田是他们合法所得么?”
颜行之道:“便是要治他们的罪,总归要有些说得过去的证据,不然如何能服众?”
姜云逸点点头:“吴郡方面掌握了不少证据,就以附逆之名株连九族如何?”
颜行之被噎了一下。
姜云逸又道:“豫章山贼水匪众多,皆是豫章大户豢养,就以养寇自重、荼毒百姓之名,进行株连如何?”
颜行之叹道:“我不是来劝谏的,只是来问一句,止于何处?”
政治最重要的就是确定边界。